那天聚过餐之后,我和彩儿便回到了家中,熟悉的小区,熟悉的院落,走上二楼的阳台,远处便能看到景色秀丽的北江;只是时值寒冬,北江两岸早已经结了冰,但周围的建筑群却多了起来;彩儿笑盈盈地朝我走来,从背后搂住我的腰,趴在我肩头说:“都是万豪地产建的,这几年咱们乳城发展也挺快的。”
    我点点头,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却又如此地亲切;转身牵起彩儿的手,我看着这个陪我风雨走来的女人,看着她灵巧动人的模样,单膝下跪,我学着绅士的模样,亲吻着她的手背说:“姐,嫁给我吧!”
    彩儿当即就愣住了,她身上还穿着宽大的棉袍,厚厚的粉色棉拖鞋,头发也只是随意扎了一下,毕竟在自己家里,她一向很随意的。但这并不能掩饰她的美,厚厚棉袍下那修长的身姿,那漂亮精致的脸蛋。
    她有些惊慌,特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接着又伸手,轻轻打了我一下道:“要死啊你!天天想一出是一出!你…你也不给我点准备的时间,你看看我现在穿得…一点都不正式、不严肃……”
    她慌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紧跟着就跑开了;我就那么笑看着她,在这个我们熟悉的家里,这个有温暖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跑来叫我,这回她打扮好了,特别精致漂亮!纤细的白色长裤,漂亮的水钻高跟鞋,她也不嫌冷,穿了件单薄,但却十分显身材的粉色礼服;手腕上还带着曾经,我送她的那副玉镯;她把头发挽成了发髻,打理的一丝不苟,还戴了一个金色的发卡,上面有一只蓝色的蝴蝶;走动间,蝴蝶的翅膀还一煽一煽的。
    “再来一次,你刚才跟我说什么?”她激动地拽着我胳膊,脸颊绯红地就要把我往阳台上推。
    “好啦,咱们去领证吧,我总要给你一个交代的,姐,我娶你!”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闭上眼,用心感受着她温热的、柔软的身体说。
    彩儿当时就哭了,只不过眼里是高兴的泪水,苦熬了这么多年,我们历经过分离,也经受过那么多挫折,遇到过很多诱惑!但最终我们都不忘初心,始终挂念着彼此。这世间一定是存在真正爱情的,只要你深爱着一个人,她也深爱着你。
    后来我和彩儿去民政局领了证,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场面,也没有那些千万人的祝福,一切都很平淡,就如当时所有恋人,去领证的情形一样。
    我们交了钱,递了户口本,然后拍了照,宣读了结婚誓言;所有的一切都很平淡,只有彩儿紧紧攥着我的手时,我心里才有一种区别于往日的甜蜜。
    红色的结婚证,被盖上了大印,那也是我和彩儿,第一次同框拍下照片;红色的底板,我们都穿着白衬衫,她的脸比我白,笑得比我灿烂;更重要的是她比我长得漂亮,不能说美女与野兽,至少从长相上来看,我占了她太大的便宜;因为我始终属于,长相最平凡的那种男人,而她却是花中彩蝶。
    年根儿的时候,岳父也从运城回来了,他把那边的大陆能源集团,拍卖给了国企,这事儿是方怡撺掇的;毕竟两人都在一起了,总不能天天分居。
    得知我们领证的事情后,岳父和方姨,差点没高兴坏;不懂事的小陈曦,还一直问方姨,爸爸妈妈为什么要领证?!
    那晚我们在方姨家里聚了餐,我陪岳父陆听涛喝了很多酒;尤其酒到深处,我一边哭一边笑,我为能和彩儿安安稳稳地在一起,而感到由衷的开心;也为这些年风风雨雨,自己经历的一切,而感到一丝悲伤和释怀。
    临近年底,我们又大包小包,买了很多的年货回了老家;这几年我不在乳城,彩儿是每年都要带着孩子,来陪我母亲过年的。有这样一位懂事的姐姐,这样一位孝顺的老婆,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一路上彩儿还跟我介绍,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陈曦去年在村里,又交了哪些朋友;熟悉的回乡路,熟悉的亲昵声,那是种久违的美好,如今我所要的一切,都回到了我身边。
    回到家以后,母亲一见到我,就哭得不成样子,人越老,便越思念孩子,虽然我有过那些黑暗的童年,但我与母亲之间,早已经释然了;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她的错,而且在父亲去世以后,母亲也尽量用最朴实的感情,弥补着曾经对我的伤害。
    后来她又支起大灶,给我们炖排骨,然后准备着过年的一些应用之物;只是母亲的腿,开始有了些毛病,偶尔有些发抖,走路一瘸一拐的;开始还不愿去医院查,怕花钱。
    后来我和彩儿,硬是把她扶上车,到医院里检查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上了岁数,有点风湿关节炎。冬天的村里没有暖气,这回我直接给母亲下了命令,这个年过后,她必须得跟我们回城里住;母亲推辞再三,终归还是答应了,毕竟彩儿这么孝顺,她是不能驳儿媳妇面子的。
    年后的几天里,又有亲戚朋友拉着我喝酒,我实在扛不住了,就悄悄开车,带着彩儿到县城里玩儿。
    “要去哪儿呢?不行去我姥爷家看看吧,我好久没过去坐坐了。”来到县城以后,彩儿左顾右盼地说。
    “不着急,晚点再过去也不迟。”我朝她一笑说。
    “那咱们去哪儿啊?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也没什么好转的。”她朝我噘了噘嘴,眼神很灵动地说。
    我则把车开到了塔山中路,停好以后,便牵起彩儿的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书店道:“姐,还记得这里吗?”
    她先是一愣,接着很开心道:“记得啊,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的你!那时候你真的…好土啊,面黄肌瘦,穿着掉色的衣服,像个书呆子一样,捧着一本书,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你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是啊,我和彩儿初次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那时我们谁也不认识彼此,我只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城里人的打扮;她似乎对我很好奇,看书的时候老跟我坐一起,让我倍感局促。
    后来她还拿零食给我吃,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薯条,像做贼般尝了一根,却没有跟她道一句感谢的话。我不是不想感谢,只是那时的我,因为太过自卑,而不敢开口。
    如今的书店,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所有的摆设都没变,唯一变了的,就是这里的管理员,和书架上的那些书籍。
    彼此各捧一本书,我们就那样津津有味地靠在一起看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宛如当初,宛如那个年少青涩的时代。
    无数的回忆和感伤袭来,鼻子一酸,我竟控制不住地落了泪;我甚至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当初那个寒酸卑微的少年,我还在胆小如鼠地承受着家庭的暴力!
    一张洁白的纸巾,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又一次递到了我的面前:“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望着那张纸巾,我的生命仿佛瞬间又有了活力,抬头含泪看着她,我用力咬着嘴唇说:“姐,谢谢你!当初就是你的这一张纸巾,你的一句关怀,才改变了我陈默的命运!谢谢你,在我极端绝望时,给了我这束生命之光。”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命运的改变,或许真的只因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善良的举动。
    而我很幸运,在最不堪回首的年纪,遇到了最善良的苏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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