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饮羽还没进门就察觉到微弱的魔息,像沈燕归这样强大的魔物往往习惯于隐藏魔息,如今就这样飘散在空气中,想必确实如颜如玉所说,已经快不行了。
    “断气了吗?”陆行舟直截了当地问。
    颜如玉:“大家都是斯文人,委婉一下怎么样?”
    陆行舟清了清嗓子,器宇轩昂地开口:“请问这位半夜十二点依然在加班的女同志,犯罪嫌疑人、社会不安定因素、喜欢玩娃娃的恐怖分子——沈燕归已经光荣嗝屁了吗?”
    “……”颜如玉面无表情,干巴巴地说:“没。”
    “就这么一个字,瞧你那些破要求。”陆行舟骂了她一句,快步走到留置室门口,抬眼往里望去,他眼前还是一片雾蒙蒙的血色,透过血雾,看到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陆行舟指了一下,问:“这是沈燕归还是沈松棠?”
    “沈燕归。”颜如玉吃惊地看向他,“你眼睛还没好?”
    “没。”
    “赶紧去医院看看啊,哎呀,我不该把你喊来的,唉,别人死就死吧,我又影响你休息了。”
    “别紧张,没事,过几天就好。”陆行舟问,“沈松棠去哪儿了?”
    颜如玉:“之前你不是让我联系沈秋朔吗?他昨天来了,见到沈燕归就要揍他,好不容易才拉开,后来他就说要带沈松棠走,但沈松棠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怎么也不走,一心求死,搞得沈秋朔在这儿鬼哭狼嚎,吵得我头疼,哎,他这情绪波动成这样,该不会影响我义躯的制作吧?”
    “难说,”陆行舟故意道,“说不定会有三只眼。”
    “我靠,这么酷炫的吗?”
    “少废话了,沈秋朔把沈松棠带走了?”
    “嗯,”颜如玉有些担忧地问,“组长,沈秋朔真能把沈松棠救回来吧?”说完又自问自答,“应该可以,他是凤尾螺官方指定人匠,一定有两把刷子的。”
    陆行舟觉得有意思:“你希望沈松棠能够得救?”
    颜如玉:“我觉得他挺无辜的,好心收了个狼崽子徒弟,却在新婚夜被掳走,还被做成傀儡,当成杀人的工具,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错在当年不该收那个徒弟而已。”
    陆行舟点头:“这么看来,沈燕归还真是死有余辜。”
    “但他还不能死,”颜如玉摊手,食指往上指了指,“上面要求必须从他嘴里审出云烈的藏身之处。”
    陆行舟眸色沉了沉,想到几个小时之前在超市的偶遇,含糊地应了一句:“我明白了。”
    陆行舟走进留置室,敏锐地闻到了垂死的气息,他看向沈燕归蜷缩在床上的影子,虽然这人没有说话,却能感觉到他在醒着,清醒地等待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陆行舟淡淡地出声:“刚才我们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吧?”
    沈燕归声音低哑:“是云烈成功了吗?”
    “这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陆行舟算是默认。
    沈燕归见状,眼神中没有预想的惊喜之色,只轻轻地笑了一声:“恭喜他……有情人终成眷属……”
    “现在就说‘终成眷属’还为时太早,”陆行舟道,“追捕他们的天罗地网应该已经撒出去了,被抓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也与我无关了,我很快就要死了。”
    陆行舟漠然地看着他,嘴上机械地说:“临死前,说出云烈的去向吧。”
    “或许是妖界叠翠山……或许是第六天城旧址……”
    陆行舟掏出工作手册,潦草地写了几笔,记录下这两个地点,挑眉:“你确定?”
    沈燕归抬眼,慢慢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不确定,只是我的猜测。”
    “你是云烈的心腹,他没有告诉你?”
    沈燕归笑起来,嘲道:“陆组长,你真单纯……”
    一直站在陆行舟身后的石饮羽脸色冷下来,手指一动,准备教训一下他的出言不逊,手指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
    石饮羽转脸,看到陆行舟对自己无奈地笑了一下:“别这么大火气,单纯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哈哈……呃……”沈燕归一笑,牵动伤口,痛苦地闷哼一声,对陆行舟笑道:“说得不错,单纯并不是个贬义词,反而是一种幸福。”
    陆行舟:“为什么说我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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