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也只能如此!”怀渊帝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不知靖和王几时能痊愈,若靖和王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心瑶三四年之内都不能成婚了。”
    他一脸悲恸地说着,眼角余光扫了眼两个儿子的反应,上前就双手搀扶起江宜祖,两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臂膀,两人又相对擦了擦眼泪……
    慕昀修不疑有他,也深感悲恸的样子,唏嘘慨叹靖和王多年的忠心。
    慕景玄却神色淡冷,波澜无惊,静赏父亲和江宜祖卓绝的演技。
    “宜祖,你快去给心瑶安排吧,朕着令太医院准备药草和礼品,让心瑶一并带上!”
    “臣代岳父叩谢皇上隆恩!”
    江宜祖这就又要跪,怀渊帝忙扶住他,“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快去吧!”
    江宜祖退出去,怀渊帝极是慨叹地按了按眼角,似乎心也在滴血。
    他转身边经过两个儿子,便坐在了龙椅上。“靖和王上了年纪,这一重病,恐怕承受不住……心瑶要守孝,势必三年只能不能成婚,你们两个都不要再惦记娶她了,各自忙去吧!”
    慕昀修:“父皇,就算不能成婚,也该先订婚呀!儿臣舍不得心瑶……儿臣……”
    “太子,你若真有心,就该去安慰心瑶,心瑶重伤在身,她外公又重病,咱们皇族也该体谅她的心情。”怀渊帝说完,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可怜的丫头,最是孝顺了!”
    慕昀修一脸黯然,带着黑煞告退出去。
    怀渊帝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慕景玄,四目相对,他反被儿子肃冷如冰的目光震慑。
    “你看什么看啊?”怀渊帝顿时压不住心虚。
    这臭小子,该不会是看出什么破绽吧?
    “为父刚才把话说清楚了,你也赶紧走吧!”他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
    慕景玄直接取下上将军的头盔,又拆解了一身铠甲,整齐地摆放在桌案上。
    “老七,你……你这是做什么呀?”怀渊帝百感交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为父皇和睿贤王这样辛苦的做戏,靖和王长年习武,内功深厚,怎可能说病就病,还病得这样巧合。”
    “你……”果然是看出来了!
    “我带心瑶去北月王朝,话我撩下,铠甲也搁下了,还有……”他从怀中取出虎符,“这个,是十六卫的虎符。”
    怀渊帝顿时六神无主,“臭小子,你是在威胁为父么?不是为父不答应,是因为她是和你皇兄订过婚的,将来流言蜚语就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为父这是为你好,宜祖不为心瑶争取嫁给你,也是为你着想,他也是看重你……”
    “这个——是大周军队的虎符!”说着,他又从靴筒里摸出一个虎符,然后礼也没行,挥开门帘就迈出去。
    这臭小子,百万人马的虎符,他竟然塞在靴筒里?!
    怀渊帝拿起两个虎符,顿觉一股脚臭味儿铺面而来,愈发气得眼前暗黑。
    “来人,传德妃——快传德妃!”
    拓跋荣敏因听说儿子来求赐婚,早已等候在外面,看到儿子脱了铠甲只穿着一身丝袍出去,也大惊失色。
    听到怀渊帝的喊声,不等门口的谢蒙和小太监传话,她便闯进去,“参见皇上!”
    “你儿子丢下了虎符,丢下你和朕,他什么都不要了,要带着心瑶去北月王朝!”
    拓跋荣敏愣了愣,却顿时松了一口气。
    什么后位,什么储君,什么天下,都不如活着重要。
    今日经历这一遭,多亏有心瑶,否则,景玄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
    “皇上,这军营是个深渊,今日所幸心瑶帮他挡了一箭,否则他就……”见怀渊帝脸色不对,她忙道,“臣妾会尽力劝他!臣妾代景玄,拜谢皇上疼宠器重。”
    怀渊帝被这样郑重的行礼叩拜刺伤,“爱妃,他是朕的儿子。”
    “可臣妾不是您唯一的女人,景玄也不是您唯一的儿子,皇上若要人掌管这烂摊子,可以找其他皇子,臣妾不想让儿子以身犯险!”
    “妇人之仁!”怀渊帝勃然大怒,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眼底就酝酿出一股深沉的杀气。“这江心瑶真是可恶,她怎就……”
    拓跋荣敏看到他满眼杀气,忙双膝跪地。
    “江心瑶已经多次救景玄的命,臣妾知道,皇上是怕她名声不好耽搁景玄,但是,臣妾对她愧疚难当,若皇上觉得她碍眼要杀了她,臣妾愿意替她死,恳请皇上饶她一命!”
    “滚出去!”
    *
    心瑶半梦半醒间,看到人影攒动,隐约听到李秀杏说,“方来穿着铠甲好看多了,人也精神了……此去江南,若是一路上嗓子恢复了,就更好了。”
    “嬷嬷放心,小僧会尽力救治方来。”这是妙回的声音。
    “这些都整理好了,皇上御赐的礼物也都装进箱子里,一路上防备着劫财的,宜祖每次去江南探望靖和王总走那条路,沿途都打点过,你们报上相府的名号,就没有人敢拦截了!”这是祖母的声音。
    心瑶只听到有什么东西搬动,而后有人把汤药送到嘴边,一路上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只隐约明白,是要去江南。
    却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道,“留下车里的女人,饶你们不死!”
    *
    心瑶一时睡沉,一时又迷糊,眼睛倦怠地睁不开,偶尔有汤饭喂进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看到一片光影,头被人托起来,呼吸间有一股熟悉的男子的体香。
    男子哑声温柔地催促,“张口喝药……”
    “殿下?”她迷迷糊糊地确认,怕自己喝错了药再也醒不了。
    “是我。”慕景玄应声,见她竟要睁开眼睛,顿时有些慌乱。
    没想到她在这种境况下恢复清醒,还好,他刚刚布置好营帐。
    “你……你求婚……成了?”心瑶努力想睁开眼睛,只觉得光线刺眼。
    “早对你说了,不管父皇是否赐婚,我都带你走!”
    “军队离不开你啊!”
    “我派了人暗中盯着,那些老家伙,最好是打起来,打得越乱越好……”
    心瑶听着他冷讽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光线有点刺目,她却看出这营帐不太对,这不是祖母的营帐,也不是前往江南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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