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快读!”慕景玄激动欢喜,心潮澎湃,忙与心瑶十指相扣,却在听到第一份圣旨之后,笑就僵在唇角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早有诏书,待太子登储君位,认祖归宗,入拓跋皇族族谱,今朕承先帝遗诏,为太子更名为拓跋景玄,望太子凡事以北月臣民为先,不负先帝之遗愿!钦此!”
    太监忙又打开第二张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值我北月北地大旱之际,大周睿贤王郡主江心瑶献计献策,功不可没,朕对其恩,铭感五内,特收养为义女,加封北月郡主,赐号柔嘉,位同亲王嫡女,望柔嘉继续为大周与北月合盟尽心尽立。钦此!”
    心瑶揶揄看慕景玄,心底有些失落,却还是强颜欢笑。“怎样?我猜对了吧!”
    慕景玄僵着脸不悦地瞪她,“你猜对了很高兴是不是?”
    “没有。”她可是做梦都想嫁给他。
    见他怒火骇人,心瑶忙避开他太过锐利的眼睛,不着痕迹从他手中抽了手,双手伸向太监,口中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两手把圣旨放在她手上,尴尬地看了眼慕景玄铁青的脸色,忙尖细着嗓音巧笑道,“柔嘉郡主大喜!”
    慕景玄却丝毫未觉得有什么喜庆。他窝火地站起身来,直接从太监手上夺过那份让自己更名换姓的圣旨,粗略扫了一眼,当即就想把圣旨扔掉。
    心瑶忙从他手上抢过圣旨,仔细收在箱子里。
    太监却从旁不肯告退,只等着心瑶拿银子打赏自己,见她迟迟没有取银子,忙又讨巧地说道,“郡主倾国倾城,且颇有福相,不只与玉贵妃娘娘和柔萱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这封号,也与柔萱公主的名字像极了亲姐妹,陛下待郡主真是视如己出……”
    慕景玄勃然大怒,抬掌便掴在太监脸上……
    啪——太监被打得跌在地上,疑惑抬头,正对上男子阴鸷的鹰眸。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得这位爷,如此大动肝火。“太子殿下息怒!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心瑶惊得脸儿惨白,“景玄你做什么?”
    不过就是没下赐婚圣旨,他至于这样么?
    心瑶忙抓住慕景玄的手臂。“这位小公公不过是讨好我,也没说别的呀!”
    若仅仅是因为太监的这番话,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震怒,他却怒了,还满眼的杀气,仿佛太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禁言。这到底是为何?
    慕景玄唯恐她多想,忙反手扣住她的手,冷斥跪趴在地上的太监,“别在让本宫看到你,也别到郡主面前来自讨没趣,否则,本宫将你碎尸万段!滚——”
    “是!”太监手脚并用地爬出车厢的窄门。
    心瑶略松了一口气,却见慕景玄看着自己,眸色深冷,愈加骇人。
    “怎么……还在生气呢?”
    慕景玄握住她的肩膀,只想撬开她的脑子,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已然做到这一步,她只要应一声,事情就成了。
    “江心瑶,你为北月出谋划策解救旱灾,未来太子妃之位,是你应得的。”
    心瑶这才发现,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摆好的棋局中。
    这出谋划策,还有救拓拔柔萱,让她步步立功,竟都是他安排好的。
    “景玄,昨晚我不过是对你舅父举荐了你,并没有出谋划策。你看到那折子之后就想亲自去解决灾情,因你舅父厌恶我,所以你把功劳让给我,让你舅父认定我是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又想让他看到,你我之间的默契和同甘共苦的决心……”
    慕景玄看着她沉静的眼睛,心中叹服她的冰雪聪明,却也莫名地凉了半截。“江心瑶,为何你肯为我死,却不肯嫁给我?!”
    “你刚登太子之位,尚未站稳脚跟,也尚未拜见你的皇外婆,更不知百官会如何对你,前路渺茫。若你皇外婆不答应我们在一起,与百官联手刻意因我而刁难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外婆一定不会答应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才铺设好这样的路,让她和那些老东西无话可说。”
    “若他们真的无话可说,我们再成婚也不迟。”她这才有勇气迎视他的目光,“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慕景玄心神不宁,却又心虚难抑,那北月皇宫里的肮脏事,更让他左右为难,焦躁烦闷。
    “心瑶,我们……”
    “就算赐婚,若你皇外婆阻止,我们也没机会成婚,若再闹着退婚,更惹两国长辈为难。”
    “江心瑶,你这样做……是在怪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心瑶被他这番话刺得痛苦难抑,眼泪猛地冲上眼眶,大颗大颗地簌簌滚落腮畔。前世的遗憾,在心底裂出一条可怕的血口子,手脚也变得冷凉。
    “除了你,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我,是先解决灾情。”
    慕景玄顿时手足无措,见她仓惶拉着袍袖擦眼泪,忙把她搂入怀里。
    “心瑶,我们走到这一步,我只想让你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不愿你被人轻视,更不希望拓跋柔萱总欺负你。”
    “我明白!但是,我不怕被人轻视,我只想你我都能过得舒心些。”心瑶避开他探究的眼神,“我这就去你准备食物和水,你别忘了穿上护身软甲——那是昨晚陛下让我带过来的,可以防刀剑。”
    慕景玄静站了站,不明白她为何哭得那么伤心,眼神也那么沧桑,仿佛曾历尽生死。那眼神,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撞见。她这样难过,这样伤心,却还不忘关心他。
    他换上护身软甲,在锦袍外罩了披风,把佩剑挂在腰上,便提着她早就备好包袱下来马车,包袱里装了衣服和鞋袜,足够他用一个月的。
    他查看过百名随行的护卫,走到队伍尾端,听到心瑶的说话声,他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走到膳房车上,就见心瑶指挥着宫人准备食物,不忘亲自试喝水壶里的水……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他心口窒息地痛,更懊恼刚才那样“逼婚”。
    他忙转身退出膳房车厢,听到她在身后轻唤,便皱眉压下心底的异样,迅速转过身来。
    心瑶和一个小太监吃力地抬着一个大口袋,下来马车的脚凳……
    他忙上前,一手便拎过口袋,飞快地狠狠在她唇上吻了一记,“刚才是我不对!十日之内,我定回来,你……千万顾好自己!”
    “你安心去,我若有事不能解决,就吹师父给我的笛子,师兄们定会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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