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总比说折损寿命好。”
    “公主见谅,微臣家中还有老小家眷,如此谎言欺君,太子殿下恐怕会斩了臣全家!”
    “他不是那样残暴的人。”
    “可……太子殿下昨儿下令斩了贺家上百口人,凶狠残暴,实在叫人发指!”
    “贺家那是谋逆——你去东门外看看,贺家老二害死了多少人?”
    她话虽义正言辞,却莫名想起前世慕昀修斩杀外公一家三百口,周身地筋脉一阵刺痛,惊觉自己颤了一下,她忙握紧双拳,警告自己不要胡乱揣度慕景玄。
    “公主听微臣一句,太子殿下连妇孺都不肯放过,倒是不及公主殿下的前未婚夫。”
    心瑶勃然大怒,诈尸似地猛地坐起身来,“你一北月御医,知晓我前未婚夫是怎样的人?”
    御医忙做恐慌状,跪地俯首,“微臣胡言乱语,罪该万死。”
    心瑶越看他的面容越觉得诡异,却又无法笃定他是谁。“写了药方放在桌上,滚出去!”
    御医提了药箱,去桌旁写好药方就道,“微臣告退!”
    心瑶望着他,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他走路的姿态,他无声的脚步,还有那笔挺的背影……像谁呢?
    她抬手捏着太阳穴,死盯着御医的脊背,脑子里却空空的,寻不到半点踪迹。
    “你站住——”
    老御医脊背僵了一下,转身看她,“公主殿下还有吩咐?”
    “你贵姓?”
    “微臣许三里。”
    “许三里?”心瑶确定,前世,她不曾听过这名字,但是这人莫名地似曾相识。
    御医见她再没有开口的意思,才行了礼告退出去。
    心瑶心有余悸地忙下床走到窗口看出去,见那人与院中的太监护卫道别就出了宫苑。这人趁着她睡着,完全可以捅她一刀,为何不下手呢?!
    她拿起桌上的药方看了看,都是调补气血的药草,并无异样。
    绿蝶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过来,心瑶又谨慎地嗅了嗅味道,确定并无异样,才喝了药。
    “绿蝶,你去御医院中查一下许三里,把他一个月内的日常起居也问清楚。”
    绿蝶递上水,让她漱口,“公主,许御医刚走,您这就要查他,这是怎么了?”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是来自大周,但我记不起他那背影和走路的姿态像何人,这样鬼鬼祟祟,且颇懂得医术,又提到慕昀修,总不是什么好人。”
    绿蝶忙压低了声音,“要不要对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只问了御医院中谁的医术最好,众御医皆是举荐这许三里。”
    “事情未查清楚,暂且别去扰太子。”
    “是。”
    心瑶用膳之后,沐浴梳妆,便要去御书房探望慕景玄,却见却见拓跋樽身边的总管太监元贵提着拂尘匆匆地进来宫苑。
    “公主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去见太子。”
    “太子今早出宫尚未回来,听说今儿要看四位新将军练兵,还要查看军纪,恐怕要忙道晌午才能回来。”
    元贵说着,见她的脸色没有失落,没有难过,这才又道,“奴才是奉陛下之命过来的,庶人贺金香闹着要见您一面!”
    庶人?只是庶人么?心瑶大惑不解,刚才那许三里可不是这样说的。“太子殿下明明杀了贺家一百多口人呀……”
    元贵忙堆上笑解释,“公主有所不知,贺家总计五百多口人呢!太子殿下只杀了重罪谋逆者,老弱妇孺都流放了,贺达、贺锡逃逸,废太后贺毓、庶人贺金香,都暂时押在宫里,陛下还在斟酌,眼下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们。”
    心瑶愣了愣,愈发觉得那许三里是刻意在她面前说慕景玄的坏话。
    元贵见她突然颦眉不语,忙道,“公主殿下若是不愿见贺庶人,奴才去回一声。”
    “见……理当见一见的。”
    心瑶说完,率先走出东宫的大门,见有一顶五爪腾龙肩辇等着,便迈步坐上去,侧首看了眼跟在一旁的元贵。
    “陛下安排自己的肩辇给我,是让我去留她一命吧?”
    “奴才不敢揣度圣意。不过,陛下还让贺庶人暂居鸾宫内,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叫人动过。”
    “那真正绝情负心的人,断不会让她当皇后,也不会给她宫殿和满园的牡丹,更更不会封赏她一家上下为将为候……这青梅竹马的情谊,是斩不断的。”
    元贵听着她缓缓的话,忍不住看她,却见她眼睛望着肩辇的前方,视线的尽头却似落到了别处,腮畔也挂了泪。
    见她许久不能回神,那泪也啪嗒啪嗒直落,元贵忙问,“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想到一些旧事……不值得挂怀的旧事。”心瑶自嘲地笑了笑,忙拿手帕按了按脸颊。
    *
    鸾宫大门上方少了一个东西——御笔题写的“鸾宫”金匾不见了,门楣上一块阳光未曾照射到的痕迹有些突兀。
    元贵见她抬头看那位置,忙笑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新的皇后娘娘刚被册封,且昨儿举行了册封和祭祖大典,这里,就再不是鸾宫了。”
    “新后可是玉贵妃?!”
    “正是!玉贵妃在北月无亲无戚,她当皇后,那些支持太子当储君的老臣们都能放心,且那玉贵妃又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这么多年屈居贵妃之位,也是委屈。”
    心瑶一个字不想再多听,率先踏入门槛,就见满园的牡丹被砍光,满院子残叶枯枝,残花逶地,触目惊心。
    元贵见这情形也不仅疑惑,“陛下说了,她愿养,便养着这些牡丹……怎么折腾成了这样?!”
    “大概是怕触景伤情,也是怕逾越规矩,毕竟现在有了新皇后,这花养着是忌讳。”
    心瑶说完,迈入殿内,就见地上凌乱得堆满了灰烬,是烧毁的凤袍,残破的金线刺绣的凤尾仍是闪烁着光泽。
    女子身穿素雅的白袍,坐在窗前的桌案前,长发倾散,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禁想起前世,她在太子府的那座小院落。
    她记得,自己死前也是这样一身白袍,也是这样忙着写信,不过她是写信帮外公和舅父们伸冤,而这女子……毫无疑问,定是写信给自己的女儿。
    元贵跟在心瑶身侧忙提醒,“庶人贺金香,柔嘉公主来探望您了。”
    贺金香握着笔的姿势一僵,忙扬起唇角,眼皮却没有抬起,眼泪啪嗒啪嗒地打落在桌面上。“你来了!”
    心瑶上前,驻足桌案前,“义母,心瑶给您请安!”
    “我一个罪人,可担不起你这一声义母。太后打算好了,让我不要对你好,让我帮她除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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