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云忙上前把她拥在怀里,“你不必如此动怒,若不愿让泓儿回来,不去接便是,我并非强求你!”
    拓跋坤珠怒火顿时爆发不出,疏冷地自他怀中退开,看着这往日温柔贴心的男子,越看越觉得难过,只觉两人迈进了一条死胡同。
    “是我告的状,她没有弄死我,没有弄死龚璇玑的两个孩子,定然不肯死心!你是她儿子,你去看她无可厚非,但请你端正心思,不要听信她挑拨你恨我的话,我这两日撇下泓儿跟在你身边,也是想与你言归于好……”
    “不必多言,我都明白。”江凌云低头在她唇上轻吻,对门廊下的丫鬟说道,“王妃累了,伺候她沐浴歇息。”
    说完,他独自走向后院。
    拓跋坤珠望着他俊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返回寝室,却无心沐浴,只是叫丫鬟端来一盆热水,放了药草泡着脚,走了一天的路,她脚底已然起了水泡,药水浸透到创口,刺疼地如坐针毡……
    一想到江凌云平日都是这般脚步不停地忙来忙去,又矛盾地自责懊恼起来。
    心瑶让她跟着江凌云这般忙碌,倒是跟对了,否则,她定然还会胡思乱想。
    在脚底抹了药,她又穿了一双厚棉袜,蹬上靴子,忍着痛迈进方荔枝被关押的院子,注意到房门上挂着锁链,她心头的怒火这才烟消云散。
    方荔枝正在房内咳嗽不止,见拓跋坤珠进来,她气急败坏地抄了枕头便砸向她,江凌云忙抬手挥出一股真气打偏枕头,“娘亲,您做什么呀?”
    “这贱人自己不懂争取,竟还要拖累我的儿子和孙子,现在什么都毁了!”
    “毁得只有你自己,自己身体不好,就不要再闹!”拓跋坤珠上前,见丢在床下的帕子上染了血污,忙对江凌云道,“那天大夫便说过,她气血郁结,就这样的脾气,怕是得用药吊着命。”
    方荔枝愈发咳嗽得厉害,“凌云,让她滚出去,我不想看见这个没用的贱人!”
    江凌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坤珠过来看你,是一片好心,您不领情便罢了,我这几日忙于政务,怕顾不得来看你,丫鬟熬了药你要仔细喝了,莫叫我们担心。”
    “你在忙什么?你不要哄我……我闹出这样的事,你的王位怕是也不保!”方荔枝担心地扯住他的手臂,眼神惶恐地无法安定下来,“江心瑶是不是也为难你了?”
    拓跋坤珠嫌恶地斥道:“心瑶正帮我们照看泓儿呢,她和凌云的兄妹之情,并没有因为你而损毁半分,父王也仍和以前一样疼惜凌云,不过是你,惹出了不少污言秽语,让我和凌云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你说谎!”方荔枝担心地扯住儿子的手腕,“儿子,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要对娘亲说,不要一个人忍着……”
    “娘亲,坤珠说得都是真的,没有人为难我。龚璇玑都告诉我了,当年我出生时,父王要摔死我,是她拦在前面救了我的命,且劝父王送我去少林寺学艺,这才保住了我的命……”
    “贱人!”方荔枝阴沉地冷笑,“她这是在离间我们母子,编撰的谎言!”
    江凌云反握住她的手,委实不敢相信,眼前近乎疯癫且偏执的女子,是从前温婉贤淑的母亲。“我问过祖母,也问过太上皇和太后,龚璇玑没有说谎。”
    “不……她分明是在离间我们!”方荔枝恐慌地死死握住他的手,“儿子,你是娘亲的儿子呀,以后娘亲保护不了你,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您也从没有保护过我!现在又何必说这些?”江凌云按下她的手,“以后,你只管调养身子即可,其他的事,不要再多问。”
    大夫提着药箱,跟着丫鬟进门,见三人气氛尴尬,迟疑着开口,却又不敢开口。
    拓跋坤珠清冷地笑了笑,“真是难得,还有一位大夫愿意过来。”
    江凌云忙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对大夫摆手,示意他上前诊治。
    大夫把药箱放在地上,看着面目憔悴,头发倾散的女子,却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这女子该是死囚,却又是宣王的母亲,他一介草民,委实为难。
    江凌云见他欲言又止,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忙亲手给他搬了椅子放在床边,“大夫请坐!”
    大夫忙俯首一拜,“谢宣王殿下!”
    方荔枝看着大夫恭敬的姿态,突然又落下泪来,这才相信了,拓跋坤珠说得是真话。
    大夫注意到她啜泣,惶恐地忙坐下来,在她手腕上铺了一方手帕,这才把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却探了半晌,又无奈地摇头。
    方荔枝忙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这几日呕血不停?”
    “夫人除却呕血,还还有哪里不适?”
    “喘不上气,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昨晚那三个人来找我了,他们都要把我掐死……”方荔枝说着,就恐慌地缩进了床榻里面,“我不是故意害他们的,我给了他们银子的,本来事情很顺利的,是江心瑶突然闯进了产房……都是那个丫头,她才是凶手……”
    “娘亲,住口!”江凌云震怒地盯着她,“在刑部不肯承认的事,你却在大夫面前承认,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你说这些还有何用?那死去的人最好也别再去想!”
    方荔枝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恐惧地忙又对大夫说道,“我是病糊涂了,你不要相信我说的话……”
    大夫不愿与她多言,忙朝江凌云和拓跋坤珠颔首一拜,便提着药箱退出门去。
    江凌云忙牵着拓跋坤珠的手,一起追出来,见大夫竟直接朝着庭院的月洞门走,他疑惑地忙开口,“大夫,您这就要走吗?不写药方么?”
    “殿下,不是草民不想写,实在是无甚可写的。”
    “大夫这话是何意?前几日有大夫过来,只说她是气血郁结,刚才她还有气力大吼大叫的……”
    “夫人恐怕还有三五日可活,眼下她已然神志不清,加上噩梦惊扰,恐怕茶饭都咽不下,以这番境况看,再开药方,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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