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并不姓花。
    姓谢。
    原名叫谢容。
    曾经她对这个世界是充满了期盼的,充满了善意的。
    曾经的意思是十几年前。
    十多年前那场地震的来临的时候,花容刚刚过完十二岁生日。
    父亲下班回家的路上,给她买了蛋糕。
    母亲的礼物是一个漂亮的发卡。
    她曾经也觉得自己和姐姐,弟弟们一样,他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儿。
    花容有一个大三岁的姐姐。
    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
    虽然当年超生违反了计划生育,导致父母双双下岗,可后来父母在县城里开了一家超市,日子也是越来也红火。
    那天晚上,吃了长寿面,小寿星很晚才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爸爸妈妈双手托举着她,把她送到了月亮上面。
    她微微伸手,就摸到了星星。
    她把星星摘下来,放进口袋,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们一人一个。
    唯独把自己忘记了。
    似乎是想着他们收到星星以后得开心,小姑娘梦里都笑出了声音。
    嘴角扬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可爱又温柔。
    就在这时,梦中的小姑娘感觉月亮不停地晃。
    那感觉就像是荡秋千一样。
    她怕自己掉下来,只能用双手紧紧的握住月亮两段的尖尖角。
    此时此刻,耳边突然响起母亲撕裂的声音,“娜娜,容容,地震了,快跑!”
    继而,对面的房门被打开,父母一人抱着一个儿子跑了出去。
    花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姐姐拉起来,“容容,地震了!”
    姐姐惊慌失措的就要跑出去。
    花容也不知道姐姐跑到哪里的时候,轰隆一声,居民楼倒塌。
    等到花容再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
    她听到液体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傻乎乎的摸了摸额头,额头上面黏糊糊的。
    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听到头顶上隐隐约约有人说话。
    小姑娘激动的不停的用石头敲击着石头,想要告诉他们自己的位置。
    只是力气越来越小……
    意识逐渐模糊,她只听到父母一起喊,“救姐姐,救娜娜……”
    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悬空在自己身体上方的房梁突然砸落下来,水泥和着几根手腕粗细的钢筋,直直的砸下来。
    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的一瞬间。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概是花容命大,她竟然没有死。
    在被掩埋了七天后……
    她是被来自京城的一位解放军叔叔救出来的,救出来时,断了三根肋骨,断裂的肋骨插|进了心脏,生命垂危。
    可笑的是,等她八个小时的手术结束,父母才得知她没死的消息。
    花容醒过来,床前,坐着爸爸妈妈,姐姐,两个弟弟。
    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不知道为什么,花容突然很想哭。
    父母脸上都是愧疚,他们甚至都不敢抬眸去看花容澄澈的眼睛。
    他们觉得,那是一种罪恶感最突显的时候。
    从此以后,花容和父母的相处模式就变了。
    父母在花容面前,愈发小心翼翼。
    姐姐弟弟犯了错,父母动手就打。
    有时候花容想知道被父母打是什么滋味,幸福不幸福?
    她就故意犯错。
    每当那个时候,妈妈只是背过身,唉声叹气。
    爸爸只是冲她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姐姐高中的时候要住校,父母说什么都不同意。
    花容高中的时候想走读,父母以耽误功课为借口婉拒。
    对他们来说,看到二女儿,就看到了自己曾经的选择,在眼前的花容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两人犯下的错误。
    以至于对待花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把花容送出去,可能是一种解脱。
    从此以后,花容几乎没怎么回过家。
    和父母唯一的联系,是那张每个月按时收到汇款的银行卡。
    每月一号接到打款消息。
    她才会反应过来:哦,原来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人啊。
    “小废物,醒醒!”
    简覆无奈的拍着桌子,手掌心都拍红了。
    花容才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冷哼一声,“老废物,又想打架?”
    简覆气的叉腰,“打你妹啊,你可以出去了。”
    闻言,花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简覆打开手铐,边说道,“出去以后别动不动就打人,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了。”
    花容忽然有点惆怅。
    出去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啊?
    刚出去拘留室,陆野就把没收的花容的包包以及手机手表送了过来。
    花容带上手表,拿过手机和包包。
    侧眸看了简覆一眼。
    凤眸波光流转,眼睛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让整个人都气质卓越。
    她忽然靠近简覆,“警察叔叔,能不能送我去个地方?”
    简覆:“……”
    花容去了林牧野的住处,把自己的积蓄都交给了林牧野。
    她做了三年多林牧野的助理,对林牧野东山再起的能力,百分百无条件相信。
    离开林牧野的住处。
    简覆的车漫无目的的跑在路上。
    忍不住转头看向她,“你要去哪儿?”
    花容轻轻叹了口气,“随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去好了。”
    简覆也是实在,在最近的路口停下来,“下车。”
    花容切了一声,“以为我乐意在你车上呆啊,老废物!”
    简覆嘴角抽了抽。
    这特么真是卸磨杀驴……
    呸!叫过河拆桥。
    *
    当天晚上
    简覆值夜班,突然接到热心群众的举报,说是夜色撩人酒吧有人聚众吸一毒。
    他匆忙赶到。
    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粗鄙不堪的声音,“老子让你多管闲事,老子今晚就上的你叫老子爸爸……”
    他眸子阴沉狠厉,一脚踹开被反锁的包厢,冷眸率先看到花容被两个男人按在地上,另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银光闪闪的针管,就要刺破花容的皮肤。
    飞身上去。
    又一脚,把男人踹在茶几上。
    握住男人的衣领,把人翻转,戾气的拳头,拳拳生风的砸在男人脸上。
    还是陆野上前,“哥哥哥,够了够了哈,再打人就嗝屁了。”
    简覆又挥了几下拳头,才慢慢的站直,“来人,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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