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劫幻梦中,主宰者是渡劫者本人,即使渡劫失败,也不过是修为下跌、境界受损。但若是有人强行进入,弄不好就——
    非死即伤。
    这下,连般若仙府的掌门都不知该说什么。他上下打量着盛鸣瑶,摸摸胡须,立刻换成了一幅慈祥可亲的模样:“好!好!不愧是我般若仙府的弟子!”
    “你此去归期未定,可有什么想要嘱托的?”
    嗤,这是怕她过后坐地起价,所以提前在众人面前说清楚?盛鸣瑶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带出半分:“弟子确有所求。”
    炼药长老身旁的游真真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弟子恳求掌门彻查滕师兄中药一事!”即使下跪都不曾将脊梁弯曲的盛鸣瑶低低地伏下身体,冲着上首之人磕了头。
    只是一跪一叩首罢了,却莫名让上座的长老们有了一种心虚之感。
    怎么说呢?就好似他们为老不尊在欺负小姑娘一样。
    “弟子这几日并未外出,又没什么私房钱,如何得到那么贵重的春药?”
    盛鸣瑶不复以往骄横跋扈的样子,这样的她虽然跪在地上,可所有人都不敢起任何轻视之心。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根本就是在胡扯。
    “纵使弟子真的倾慕于滕师兄,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凭白惹人厌恶。”盛鸣瑶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声调,“请掌门彻查此事!还弟子一个清白,也还般若仙府一个清白!”
    这番话委实说得漂亮极了,就连刚刚踏入殿内的几个纯戴宗长老都不由将视线投到了跪在殿中的女子身上。
    一袭白衣,凛凛傲骨。
    这盛鸣瑶也许并非传言里那般不堪。
    般若仙府的掌门都被盛鸣瑶突如其来的变脸整蒙了,还不等他出声,一道清冽漠然的嗓音骤然在殿中响起——
    “可。”
    玄宁真人起身走到盛鸣瑶身旁,微微侧过脸,在垂眸看清她脖颈处的伤痕时,微不可查的蹙眉。
    然而玄宁仍没有再开口,苍白胜雪的衣袍在空中掀起涟漪像是打算直接离开,反倒被身旁的朝婉清撒娇似的央求:“师傅,盛师妹还跪在地上没起来呢!”
    若是以前,盛鸣瑶怕不是要被这句话气炸。可如今重来一次,盛鸣瑶只觉得这一切荒诞又好笑。
    不就是姐妹情深,谁不会呢?
    “朝师姐不必担忧,滕师兄那边还是尽早解决为好,我如今便留在纯戴宗,听从掌教安排好了。”
    盛鸣瑶微笑着开始了婊演:“师姐如今回去,还望帮我向师兄带一句话,让他保重身体,不必担忧我。每日药剂要定时服用,不可贪凉。”
    咦,听这话,盛鸣瑶像是和他师兄情意匪浅?
    纯戴宗的长老互看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可不管是否有所冤屈,滕当渊是因为喝下了她送的桃花酒酿才突然进入情劫幻梦,这局,势必要由她负责!
    滕当渊,当今世上这一辈里,最为有天资的剑道弟子,据说他天生剑骨,更是天赋剑者,一入宗门就被冲和子看中修炼《屈和剑法》,身上更是承载着剑宗一脉的希望。
    甚至有人私下偷偷预测,若是等这位成长起来,定是又一位“尊者”。
    天纵奇才,剑如寒霜。
    说起这个,饶是当了滕当渊几百年师傅的冲和子心中其实也有疑惑。
    自己徒弟这样冷如剑锋的性子,竟也会动情吗?
    “只要将手放在碧玉龟背镜上即可进入幻梦。”冲和子将人带到洞府前,长叹一声,自知理亏,“无论如何,盛师侄,这次算我们欠你一次。”
    盛鸣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仿佛正在打坐凝神的滕当渊。
    若不是知道他正处于情劫幻梦,恐怕所有人都会被他这表象骗过去。
    第一眼,盛鸣瑶就明白为什么所有人提起滕当渊时,都会不约而同地说“冷”。
    滕当渊的冷不是文人墨客钟爱的雪域莲花花蕊中的那芬芳扑鼻的一沁雪,而是北方冬日那种铺天盖地、让人不敢直视的寒霜冰雪。
    然而正是这股独特的冷意,让人远远一见,观其风姿便知,此必不是凡尘中人。
    “冲和真人言重了。”
    ——无论如何毒药确实是自己下的,如今就当还个人情。
    这么一想,盛鸣瑶毫不犹豫地将手叠在了碧玉龟背镜上。
    第11章 大郎,该喝药了
    谁能想到,自己居然穿越了呢?
    盛鸣瑶嘴里叼着根稻草,不无沧桑地想到。
    不等她再继续伤春悲秋,便听见屋子里有个老头中气十足的嚷嚷道:“阿鸣!快过来搭把手!”
    “来了来了!”
    盛鸣瑶立刻跑进了屋子,就见老头子指着桌上的药道:“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等他醒了,你记得要让他喝药。”
    顺着老头的眼神看去,盛鸣瑶便看到了榻上躺着的那个少年。
    这少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身上的罗衣在太阳光下折射出了刺眼的光。盛鸣瑶又定睛一看——
    咦,好样貌啊!
    只是……怎么有些眼熟?
    “这小子练剑不当心,伤了身体,这不就昏迷了吗!”老头子摆摆手,十分随意道,“还好年纪轻,不然……啧啧啧。”
    盛鸣瑶假装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而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从她到这个世界时,身体就从原先的成年状态缩小成了大约十岁左右的模样。这个朝代似乎恰逢乱世,盛鸣瑶觉得幸好被这位老头子捡回了家,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这老头子自称不出世的名医,盛鸣瑶原本以为是他开玩笑,如今看来,到像是真的?
    不过——
    “你叫我照顾他?”盛鸣瑶难以置信道,“老头子,我才十岁!”
    被称为老头子的医者用手中的书卷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盛鸣瑶的脑袋:“十岁也不小了!还有,要叫师傅!”
    “行行行,师傅师傅。”盛鸣瑶敷衍道,“师傅你要去干什么呀?什么时候回来?”
    “为师出去办点事,天黑之前若是还未回来,你自己将大门插上门栓——门口的东西别乱动。”
    盛鸣瑶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产生害怕之类的心情。只是老头子身上郁结的情绪让她多问了一句而已。
    等一下!
    盛鸣瑶猛地抬头,自己怎么会对旁人的情绪如此敏感,甚至不用多加以判断,就能完全准确地推测出他人的情感?!
    正打算出门的老头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盛鸣瑶古怪的脸色,他忍不住逗她道:“你这是又想起了什么了?”
    盛鸣瑶继续敷衍道:“我想起我还不知道这位小哥的名字。师傅你好歹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他,不然等人家醒来,还不把我当成人贩子了?”
    这理由倒也无懈可击。
    老头子眼皮一掀,已经走到门口的他懒洋洋地回头:“他叫滕当渊,至于称呼,随你怎么叫。”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向来确实有急事。
    然而,对于盛鸣瑶来说,“滕当渊”这三个字宛如石破天惊!
    整个思绪都被这三个字搅成了一团,“滕当渊”就像是一把钥匙,一下打开了被封锁的记忆,往事如洪水般猛然灌入了盛鸣瑶的脑海。
    盛鸣瑶一手撑着身旁的木头桌子,将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缓了片刻后,才有了力气去整理思绪。
    首先,自己原本就是穿越的,只是被世界封存了记忆,恢复记忆的自己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坑了一把魔尊后跑路,结果一睁开眼,却回溯到了更早的时光。
    如今,自己应该是在滕当渊的幻梦之中。
    盛鸣瑶知道这个东西,滕当渊这次是“情劫幻梦”,与之相对的,还有“困苦”、“嫉妒”、“执念”等等幻梦。
    在一定时间内,有某些共同点的人若是都处于幻梦,那么他们有一定几率被凑在一起,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空间。
    幻梦本就是用来破除尘世劫数。按理来说,所有在幻梦中的人,都不该有之前记忆。但显然,盛鸣瑶此时完全凌驾在了这个规则之外。
    盛鸣瑶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抛下了这个问题,又开始思索起最关键的线索。
    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轮回怪圈。
    上一世界,盛鸣瑶看似冷静,其实满心都是“复仇”,根本来不及思考。而如今,到是给了她时间细细整理。
    书中的世界观并不完整,一直有漏洞,那么自己该如何跳出这荒诞的世界?等这次破局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旁人也许会被她之前的表演骗过,但盛鸣瑶心里清楚,滕当渊那一碗桃花酿里的毒药,还真是自己下的。
    毕竟没有觉醒记忆之前的“盛鸣瑶”就是一个性格单一、莽撞惹人厌的女配罢了。
    只是这背后怂恿、出谋划策之人……
    盛鸣瑶叹了口气,索性不去想这些伤脑筋的事情了,又将视线挪到了滕当渊的身上。
    若是她没记错,上辈子这位未来剑道尊者似乎也拜倒在了朝婉清石榴裙下。而如今,不知何故,滕当渊似乎已经对朝婉清十分欣赏。
    自然地,按照上一世的经验,若是自己不来,就会同时得罪自己师门和纯戴剑宗。而之后朝婉清恰好也入了幻梦,阴差阳错地帮滕当渊渡劫,刷了一大波好感。这位不通人情的剑道第一人会在今后的各种场合给自己难堪。
    不过有一点,盛鸣瑶很奇怪。
    情劫,需要动情之人来解。滕当渊为何默认了“对盛鸣瑶动情”这一说法?
    也许是因为不希望朝婉清受苦?也许他也没猜到,自己师门会逼迫盛鸣瑶入幻梦?
    就在盛鸣瑶百思不得其解时,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少年终于有了动静。
    滕当渊睁开眼,看着与之前记忆中完全不符的简陋环境,难得有了几分迷茫。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不远处坐在木桌旁的小姑娘,她见自己醒来,愣了一下,随后立即绽放出了甜甜的笑容——
    “大郎,该吃药了!”
    不知为何,滕当渊忽然后背一寒。
    第12章 沟通失误
    理智上,盛鸣瑶知道这一切并不全怪滕当渊。但感情上,盛鸣瑶看着那个眉目依稀能辨出日后风采的少年,很难克制住心中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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