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泞川蹙了蹙眉:“你要是想这么理解,也可以这么说吧。”
    看来今天是必有一架要吵了。
    唐湛脑子里炸开了花,简直已经翻来覆去把郁泞川这小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教训了一遍。
    可等他一开口,所有气势汹汹又都归为汹涌在底的暗潮。
    “行,看谁先憋不住,谁先求饶谁是小狗!”唐湛少爷脾气上来了,有时也挺幼稚。
    郁泞川愣了愣,随即冷笑:“好,赌就赌。”
    他发现自己每次火气上来了,总以为下一刻就该撩袖子干了,都能轻而易举被唐湛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扑灭势头。可他又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火苗在灰烬里蓄势待发,只要有半点风声,还是会演变成燎原大火。
    总的来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乖乖仔,磨合之路还长,郁泞川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不将火苗彻底解决,在他和唐湛的关系中终究是个隐患。
    郁泞川想要细水流从,稳定而不易生变的感情;唐湛却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爱就要轰轰烈烈,就要在床上增进感情。
    他们俩人的思想,一个是极东方的,一个又是极西方的,都有着各自的道理,又不能轻易被对方所理解。
    火花还在继续,道路既遥远又难走。
    郁泞川下了车,唐湛目送他进了校门才走。
    他回了家,气还没有消,就像是憋着股劲儿,郁泞川不给他发短信,他也不给对方发。
    到了要睡觉时,他习惯性地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打算吃几粒药再睡觉,刚倒出一粒,脑海里就想起郁泞川跟他说过的话。吃这个是要有依赖性的,他不喜欢他吃。
    唐湛就像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一样,一会儿别过脸不愿再看手上的药,一会儿又把手艰难地挪到嘴边,似乎想要逼自己吃下去,下一秒又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将他的胳膊拉开了。
    自导自演了会儿,他也觉得无趣,一下子垮下肩膀,将手里的药连着药瓶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不吃了不吃了,睡觉!”
    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翻来覆去两个小时,直到凌晨才勉强入睡。睡得还极浅,总是莫名醒来,又做梦不断,第二天不到六点就醒了。
    睡不着只好起来健身,跑步跑的满身是汗,洗了澡又去床上躺尸。有句话他没说错,运动的确能让睡眠变好,但对他也只是稍稍有所改善罢了,眯个回笼,不到一个小时,晚上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就这样熬了两天,周一进公司时,他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参加晨会,脸色糟糕到每位上台做报告的主管都掂量着自己的音量,就怕踩了雷区,触了霉头。
    别人在台上讲话,唐湛撑着下巴,双眼瞄着桌子底下,另一只手翻阅着手机短信,来回来回,就是不见有新的消息进来。
    臭小子,心肠怎么怎么硬啊!已经过了两天了,竟然也不知道发个消息过来哄哄他?他看不出他在生气吗??
    “华东这个月的净利润要比上个月有所增长,调查问卷也显示客人对我们的服务非常满意……”
    唐湛杀气腾腾从手机上抬起头,看了眼大屏幕上的表格,忽然眯了眯眼:“第十一位,严经理,这家的营业额你是不是算错了,小数点没点对吧。我记得上个月这家才是七十万,这个月就成七百万了?你这么算,不增长才有鬼啊。”
    这位严经理是唐湛小妈的堂兄弟,在贵禾天怡担任旗下某一经济酒店的华东区区域经理。他闻言连忙看了眼电脑上的表格,发现真的错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额头上连汗都出来了。
    “唐总,抱歉抱歉,我助理大概是做表的时候看岔了……”
    唐湛打断他:“你都不审核的吗?”
    严经理讷讷说不出话来,会议桌上一时安静得可怕,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唐湛有些心烦,摆摆手:“算了,下一个。”
    严经理如蒙大赦,灰头土脸地就下去了。下一个汇报工作的经理夹紧了尾巴,小心翼翼地上了台,两人交汇时还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将这项苦差事用眼神做了移交。
    又过两天,到了郁泞川放假回家的那天,眼看再不联系,对方就要离开海城去过寒假。唐湛咬牙切齿空出两个小时开车到了华海,在大门口掏出手机给郁泞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咬牙切齿地抢白道:“郁泞川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不联系你你也不知道联系我是吧?”
    那头静了片刻,郁泞川的声音才姗姗响起:“你在哪儿?”
    “你们学校门口!”他没好气道,“快点拿着东西出来,我送你去火车站,我下午还有事呢!”
    那头嗯了声,利索挂了电话。
    唐湛在路边等了十分钟,正抱着胳膊暗骂自己没出息,车门被拉开了。郁泞川拿着个行李包丢到后座,人坐到副驾驶座上,扣上了安全带。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唐湛绷着脸没说话,闷头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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