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逸乘坐出租车来到警局,在队长办公室里,他见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
    询问他的警员,神情颇为烦躁地说:“这小子简直油盐不进,不论我们怎么跟他做思想工作,他就是不愿提供情况。若不是他的过往清白,我们简直都要怀疑,他是那个凶手的同伙。”
    萧风逸仔细看了看那个司机,这人一副老实相,神态卑微谦和,看样子应该是个挺胆小懦弱,非常害怕沾惹麻烦的老实人。
    萧风逸对那警员说:“你们先出去,让我来单独问问他。”
    其他警员都离开办公室,屋里只剩下萧风逸和出租车司机。
    没等萧风逸说什么,司机就抢先说:“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说。我要出卖了那个人,他将来刑满释放出狱,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报复我。”
    萧风逸理解他的担忧,很多从监狱释放的犯人,劣性不但没改,反而因自己人生履历上有抹不去的污点,更加破罐子破摔,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可以杀人放火。
    他们下狠手报复把自己送进监狱的人,更是常有的事。
    “你听着,”萧风逸压低声音,对司机说:“他进去了,就不可能再活着出来。”
    萧风逸说的是实话,和毅飞虽然把白芷捅成重伤,却没有伤及她的性命。
    只是伤人不是杀人,和毅飞就不会被判处死刑,他在监狱里蹲个十年八年的就能出狱。
    到时候,他肯定要二次报复白芷,把她杀了都有可能。
    萧风逸绝不允许他二次伤害白芷,所以他要在和毅飞服刑期间,把他害死在监狱里,永远绝除这个后患。
    司机对萧风逸的话深表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难道你能力通天啊,不可能的,你要是能力非凡,那个人怎么敢对你老婆捅刀子。”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萧风逸也懒得再说服教育他。
    “你觉得你不出卖他,你和你的家人就可以平安无恙了?”萧风逸一边和司机闲聊,一边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喷壶。
    他按下旋钮,透明的水雾轻飘飘地喷洒出来,飞溅到司机脸上。
    水雾无色无味,却让司机表情瞬间呆滞,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连眼睛都不会眨了,犹如毫无意识反应的植物人。
    萧风逸用手机播放了一曲旋律低沉,令人昏昏欲睡的音乐,同时嘴里念叨着稀奇古怪的字符。
    几分钟之后,萧风逸停止念叨,他出言问司机:“请问,你是谁?”
    司机嘴巴一张一合,规规矩矩说出他的名字,年龄以及职业。
    萧风逸再问他的个人喜好,他也一一详尽回答。
    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连个人喜好都说,表明他已经完全进入催眠状态。
    萧风逸切入正题:“昨晚,你把那个凶手搭载到哪里去了?”
    司机交代说:“安越镇栖霞村。”
    萧风逸用高德地图查了他说的地址,一看附近的环境他就明白,和毅飞为何要躲到那里去。
    栖霞村是个住户稀少的小村庄,卫星地图上几乎看不见民房。
    那里人少,倘若来了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很容易被当地人加以关注。
    这里可不是好的藏身之处,然而距离栖霞村几公里之远的梅岭乡,就是楚州著名的工业乡,兴建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工厂。
    由于是乡下工厂,所以对入职人员的身份信息登记很松懈,交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就可以入职,至于那身份证复印件是不是本人的,姓名年龄籍贯有没有经过修改,工厂才从不会确认。
    和毅飞跑到那,把自己形象乔装改扮一下,再用假的身份信息找个工作混饭吃,把自己隐藏在数以万计的芸芸众生里,要找到他还真不容易。
    还有,那地方工厂多,工人也多。
    很多当地人,会把自己的民房出租给工人居住。
    在那种地方租房子非常简单,甚至连租赁协议也不用签,把钱给房东就可以入住。
    和毅飞要在那随便租个民房,整天躲在屋子里闭门不出,附近人连他的样子都见不到,要找到他就更难了。
    萧风逸把他的分析推测告诉警员,有警员提议说:“可以去那里暗中走访,把和毅飞找出来。”
    “不行,这样会惊动他。”另一个警员否决他的提议,“乡下人有事没事喜欢说闲话,我们去那里走访调查,行事再隐秘。也会被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和毅飞耳朵里。这家伙要是丧心病狂,劫持了人质和我们负隅顽抗,反而会伤及到无辜人。”
    萧风逸思索几分钟,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提议说:“可以用引蛇出洞的方式,比如……”
    萧风逸说出他的方法,几个警员都觉得他的方法可行。
    两天后,白芷从icu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里。
    她苏醒的时候,一眼看到旁边的病床上,侧卧着萧风逸。
    他处在熟睡中,眼睑下方是一片黑晕,脸色也挺憔悴,显然是极度疲惫,抵不过困意才睡着的。
    他应该是倒在床上就睡了,身上连被子都没盖。
    担心他着凉,白芷想下床给他盖好被子,不料她微微一动,后背就传来撕裂拉扯的剧痛,让她禁不住发出惨叫声。
    睡梦中的萧风逸听到她的叫声,倏然间清醒过来。
    他费力的下床坐到轮椅上,再滑到白芷身边,关切地叮嘱她:“你别乱动,才刚做了手术,伤口都没拆线。要乱动的话,伤口会撕裂开。”
    白芷乖巧的躺在床上,她困惑地说:“那个对我行凶的人是谁?他对我下毒手时,脸上蒙着黑布,我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
    萧风逸说出凶手的身份:“是和毅飞,就是上次在电梯里亵渎你的那个猥琐男。”
    “哦,”白芷恍然大悟,“我曝光他之后,有个女人打电话给我,从我这要找走了他老家的地址。是那女人去和毅飞老家揭露他,搞臭了他的名声,所以他来找我报仇的吧。”
    “差不多是这样,那女人不仅在他老家闹腾,”萧风逸把他调查而知的情况告诉白芷,“还顺藤摸瓜找到和毅飞的现居地址和公司。她无中生有的捏造他感染上了艾滋病,说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现代人都谈艾色变,视艾滋病病人为瘟神。和毅飞被公司开除了不说,左邻右舍都对他避恐不及,见了他都绕道走。连他老婆也对他嫌弃万分,吵着闹着要和他离婚……”
    听着萧风逸的讲诉,白芷没心没肺的呵呵直笑:“活,活该!谁叫他作恶多端,肆意玩弄女人……咳咳!”
    白芷说话之时牵动内脏的伤口,激得她不停咳嗽,萧风逸伸手在她心口处按压,嘱咐她说:“哎,你现在伤势严重,尽量别笑,说话也要慢慢的,呼吸都要放缓,免得牵扯到你内脏的伤口。”
    白芷听话的放缓呼吸,轻言细语地说:“我口渴。”
    “嗯,我给你倒杯水。”萧风逸拿起一次性纸杯,操纵着轮椅滑向饮水机。
    白芷任性地撒娇:“不喝白开水,没滋没味的,我要喝椰汁,奶茶也行。”
    “小丫头,别闹。”萧风逸接了一杯白开水,滑回白芷身边,“你现在身体状况太糟糕,那些加了很多添加剂的垃圾食品,你不可以吃。”
    白芷可怜兮兮地问:“只喝一点点,或者一小口都不行吗?”
    她瞅着萧风逸手里装着开水的纸杯,一脸嫌弃万分的表情,“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喝饮料奶茶,一点不喜欢喝白开水。”
    萧风逸无奈叹气:“真麻烦,好吧,我给你加点料。”
    他滑着轮椅进了厨房,在开水里加了几朵晒干的白兰花,再加了几滴蜂蜜。
    原本干燥的白兰花,被开水一浸泡,花瓣随即舒展开来,恢复了枝头绽放时的娇艳姿态,清淡芬芳的花香味伴随着水蒸气一同缭绕弥漫,气味很是沁人心脾。
    萧风逸往水杯里插了根吸管,随后回到病房里。
    “这杯水你应该不会嫌弃了,”萧风逸把吸管的一端放进白芷嘴里,“就知道你受伤了也不想喝白开水,所以我趁早准备了白兰花和蜂蜜。”
    开水里加了白兰花以及蜂蜜,味道清甜芬芳很是可口,白芷一口气喝下半杯水,眉开眼笑地说:“好喝,比我喜欢喝的椰汁还好喝。我宣布,以后这就是我最爱的饮料。”
    “见一个爱一个,”萧风逸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我会制作很多花茶,以后,我一样一样的制作给你喝。”
    白芷满怀憧憬地问:“喝多了花茶,身上会有花香味吗?就像你身上的茶香味一样。”她一脸好奇,“你身上怎么总有茶香味呢?即便你很多天不喝茶,茶香味也一点不减淡。”
    “我哪知道,”萧风逸比她还疑惑,“也许天生就有。”
    “特别好闻,来,让我闻闻。”白芷拉起萧风逸的右手放到她脸上,对着袖口不停吸气,一脸陶醉享受的表情,跟瘾君子吸毒似的。
    萧风逸满脸宠溺地吐出三个字:“小花痴,”他看了看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俯下头问白芷:“快中午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白芷一口气说了一堆菜名,萧风逸听后俱是摇头,“不吃这些,医生说了,你现在的饮食要以清淡营养为主,主食也只能喝清粥。”
    白芷好生委屈:“饮料不能喝,好吃的不能吃,这样活着太受罪了。”
    “相信我,”萧风逸温和的低语:“再清淡的饭菜,我也能给你做出绝妙滋味。”
    白芷相信他没说谎,他厨艺确实挺好,即便是做个拍黄瓜炒青菜这样简单的菜肴,都能做得滋味十足。
    萧风逸摇着轮椅要进厨房,想着他坐在轮椅上做菜肯定费劲,白芷阻止他:“哎,你都这样了,就别下厨做饭好吗?咱们可以吃外卖,或者吃医院提供的盒饭。”
    萧风逸予以否认:“外卖的卫生没保证,医院提供的盒饭太难吃,我可不忍心让你吃这些。”
    “那,”白芷想了想说:“咱们通过苏筱柔,请个厨师来做饭也行。”
    萧风逸还是拒绝:“厨师毕竟是外人,既不了解你的口味,做菜也不会尽心。你放心,我现在下厨没问题。”
    他说着就滑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各种食材,放在流理台上。
    依稀之间,他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随后是老年男子温和慈祥的声音,在问候白芷:“小姑娘,身体好点了吗?”
    这分明是一号的声音,萧风逸右手蓦然紧握成拳,这只阴魂不散的老狐狸,还真是逮着一切机会往白芷身边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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