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开张几日,幽州城中毒的百姓陆续前来医治,多数人都已痊愈。
    除了个别的病患还在服药,但病情也有明显的好转。
    就这样“瘟疫”的传言不攻自破,众人终于相信确实是井水有毒,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只是幽州城的多口水井仍处于封禁状态,苏慕白早就听闻百姓对此颇有微词,于是准备开井。
    开井当日,苏慕白按照叶陶八在信中所写,派人将百灵草研磨成粉投入井中。
    起初众人看了新奇,然而当井水中的覆莲子毒素与百灵草中和之后,水面顿时泛起咕咕白泡。
    而后经过检测,井水已经无毒,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澈甘洌。
    当晚餐桌上,姚念慈听闻苏慕白讲述此事,除却欣喜不禁泛起嘀咕。
    “说来奇怪,既然百灵草可解覆盆子的毒,为何药方中却不见这味药呢?”
    苏慕白思忖一番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淡然笑道:“我在医术上是门外汉,等我们有机会回卞凉,你还是亲自问你师傅吧。”
    姚念慈若有所思地颔首,边夹菜给苏慕白边问:“对了慕白,你的部下还没抓到在井水里下毒的人?”
    谈到这个问题,苏慕白的眉目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愁,随即轻轻地叹息一声。
    “还没有,不过我准备和齐平去庙市的井边蹲守一夜。”他语气平静地回应。
    由于今天是开井之日,满城都皆有耳闻,苏慕白猜测下毒之人若在城中,必然也会得知消息,所以打算抓住这个绝佳的时机。
    姚念慈听得认真,喝了口豆腐羹追问:“只有你和齐平两个人吗?”
    看出她有些不放心,苏慕白连忙详尽解答:“不,我还派了十名部下,今晚去守其他的水井。”
    “今晚?”姚念慈听了有点意外。
    苏慕白肯定地点头:“是啊,今晚慈儿早些休息,不必为我担心。”
    姚念慈只是抿唇笑笑,话是这么说,可她又怎能做到无牵无挂?
    晚饭过后,馨儿抱着醒儿哄睡,此时姚念慈的心思全在苏慕白的身上。
    小院里晚来薄凉,她望着苏慕白步履匆匆的身影,忽然将他叫住。
    “慕白,你稍等一下再去!”
    停下脚步,苏慕白回首瞥向姚念慈,只见她转身朝着房间而去。
    很快姚念慈双手捧着一件狐皮斗篷出来,踏着轻快地碎步来到他面前。
    “深秋夜凉,你在外面多穿点。”
    姚念慈温声叮嘱着,踮起脚尖把斗篷帮着苏慕白披在肩后,灵巧的玉指飞速打了个结。
    内心中涌进一股暖流,苏慕白抬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缓缓摩挲。
    “慈儿回去吧,等着我的好消息。”苏慕白温柔一笑,转身阔步离开。
    出了大门,齐平已经在门外牵马等待。
    两人没做耽搁,即刻上马去往庙市。
    半个时辰后,苏慕白和齐平藏匿于距离水井几十步外的黑暗角落,打算今晚将下毒的恶人一网打尽。
    夜尽阑珊,由于等了三个时辰,目标依旧没有出现,齐平开始有些不耐烦。
    “将军,丑时快到了。”齐平压低声音说。
    苏慕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除了齐平的提醒,耳边还有不远处打更的樵夫啷当走过。
    “别急,我的推断不会有错。”苏慕白悄声回应。
    齐平跟随苏慕白已久,对他向来信任有加,于是重新打起精神等待。
    丑时过半,随着夜色愈发浓郁,齐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鬼天气真冷。”他小声抱怨一句。
    苏慕白纹丝不动地守在暗处,时刻观察着井边的情况。
    听到齐平的话,他随手解开斗篷上的布带,“先披上。”
    为了轻便敏捷,其实苏慕白临行前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黑色便装,但是他视齐平为兄弟手足,自然毫不犹豫地把狐皮斗篷让给他。
    黑暗中,齐平感觉到苏慕白把质地柔软的斗篷塞给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将军,天晚夜凉,你还是自己穿吧……”齐平的音色充满感激。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从东南方一闪而现,快步奔着光秃秃的井沿靠近。
    “嘘!”苏慕白的神经蓦地绷紧。
    随后他示意齐平按兵不动,准备独自接近可疑的黑影。
    如他所料,鬼鬼祟祟的两人在井边停下来,先是交谈几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苏慕白紧随其后,听出他们所说的正是蛮族人的语言。
    “真的是蛮子所为!”
    苏慕白在心底暗语,步态轻盈地走向他们,打算趁其不备发动突袭。
    周遭静谧无声,他无声无息,如同一只潜伏的猛兽冷视着几步外的怪物。
    正当两人即将把纸包里的粉末倒入井中,苏慕白从背后精准恰当地击中要害,随即身形高瘦的蛮子倒地不起。
    “你是什么人?”另一个蛮子被吓了一跳,发觉苏慕白之后不禁惊慌失措。
    苏慕白听懂这句蛮族语,没多解释直接点中对方的脑户穴,令其当场昏迷不醒。
    两名蛮族密探就此落马,齐平也从暗处走出来,将对方绑在马上送回军营。
    因苏慕白要活口,于是当晚只将两人生擒,经过审讯后又获知到其他同党。
    接下来的两日,苏慕白带领众部下将剩余几名蛮族密探一并拿下,随后宣判公开处斩。
    此举大快人心,引来幽州城百姓欢呼振奋,姚念慈听到这个好消息也不禁对苏慕白更加爱慕。
    结束连续几日的奔波操劳,苏慕白总算有时间回去陪伴妻儿幼子,一家三口在厅里共进晚餐其乐融融。
    “这杯酒敬给娘子,这几日让你一人在家操持,真是辛苦你了。”
    心情愉悦的苏慕白举杯面向姚念慈。
    “夫君客气了,料理家事只是我的职责所在。”姚念慈笑盈盈地端起酒杯。
    醒儿闻到酒香,又看到爹娘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也张着小嘴要酒喝。
    苏慕白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姚念慈只好把醒儿交给丫鬟照看。
    只是在温馨的氛围下,姚念慈却掩饰着未道出的担忧,她预感到蛮族密探被公开处斩,很可能会引起新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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