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拧紧眉头,“何以见得?”
    夏倾歌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谢清嗣,“红菊一下子撞在柱子上就死了吗?”
    谢清嗣避而不答,“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还想怎样?”
    他害怕夏倾歌看出真正的端倪,她所问的所有问题,他概不答复。
    夏倾歌把大家召唤过来,用帕子清理血液,“你们看,红菊若一下子撞墙而死,怎么天庭处会有那么多的红印和伤口,显然头部和墙壁碰撞的次数很多。”
    大家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夏倾歌把红菊翻过身来,众人捂住嘴巴,恶臭难闻。
    “虽然表面看没什么,但尸体的后领口皱皱巴巴,再看里面。”夏倾歌轻轻拨开女尸的衣服,脖颈处,有狰狞的印记。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痕迹确实很多。
    夏倾歌起身,用帕子不疾不徐的清理残血,还一边说道,“由此可见,红菊不是自杀,还是被人拽住后脖颈不断撞击墙面,导致身亡。”
    夏倾歌分析的很对,谢家人信服。
    老太君的凤仗重重的落于地面,发出一声响,众人默然,屋内一片死寂。
    “说,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谢清嗣小瞧了这姑娘,双膝挪动,跪于老太君的跟前,连连求饶,“孙儿错了,孙儿错了,一切都是孙儿干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夏倾歌冷哼一声,笑得张狂,“老太君,原来你一直觉得你孙子是个老实人?”
    她把女人的衣服解开,又让下人把所有的残血清理完毕。
    此时,众人看去,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又青又紫,显然是被人折磨的。
    谢清嗣此时失去理智,虽是自己弄得,但他也不会承认,“少来管我家闲事,再多说一句话,我撕烂你的嘴。”
    还没等夏倾歌出手,老太君道,“快,拦住嗣儿。”
    两人架着谢清嗣,夏倾歌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目无波澜,很是淡然,“难道你不承认吗?”
    其实谢清嗣一直有暴虐倾向,诸事不顺时,就会拿女人出气。
    那一次,去青楼看好的姑娘被人抢去,他心中恼火,就拿红菊出气。
    自己这毛病一直不敢让外人知道,如今,丑事暴露出来,实在没脸活下去了。
    现在已是深夜,众人都觉得疲惫,老太君挥挥手,“都散了吧,有事情明日再说。”
    夏倾歌要走,谢琅骅拦住,“我已派人去了尚书府,说你和我家人聊得来,所以住一晚,明日再走。”
    夏倾歌挣开了谢琅桦的手,“你放心,你家的丑事我不会宣扬出去,所以我去哪里,与你无关,更不用你向尚书府那里交代。”
    谢琅桦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在家中处境,你早出晚归,你家人定会为难你,不如住在这里,我找个理由,等你回去了,他们也不会怪你。”
    夏倾歌无奈点头,“好吧。”
    晚风习习,虫鸟鸣鸣,夏倾歌躺在床上睡不着,这些被褥有些发霉的味道,可能厢房好久没有人住了。
    “兰心,把这些被褥通通换了。”
    兰心应是,又叫谢府的婢子从新换了一套新的。
    大红色缠枝兰花被褥,还有同色的鸾色祥云纹枕头。
    她望着陌生的房顶,表情呆滞,出神片刻。
    “小姐,不好了!”
    兰心一路小跑,撩开帷幔,捻着帕子不知该怎么说。
    “要说就说,别扭扭捏捏的。”
    兰心斯斯艾艾道,“女尸不止今天那一具,还有。”
    “何时发现!”
    “半个时辰之前!”
    “在哪里发现!”
    兰心皱眉,“每日都会有一车的剩饭,不知为何,今日是两车,侍卫觉得奇怪,打开一开,竟然是……一具女尸。”
    “他们正在何处?”
    “老太君在前厅审问。”
    夏倾歌还记得,打从第一次见到谢清嗣,看他掐了红菊一下,那样对待女人的方式,就知道他与常人不同的。
    兰心有些害怕,眼眸的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谢公子是个怪人,我们招惹不起他啊!”
    夏倾歌摇摇头,执意要去,“你害怕就守在这里,我等会回来。”
    话落,夏倾歌直奔前厅,见大家睡眼惺忪,无精打采,就知道事发突然。
    “你竟然干出这等事来!”
    老太君气的火冒三丈,把揣在怀里的掐丝珐琅团鹤纹手炉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头上。
    “你可知你祸害了多少人命,又有多少父母要承受丧女之痛!”
    “孙儿知错!”
    手炉的盖子滑落,炉中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落在他脸上,身上,所到之处,皮肤因烧灼而绽出一个个小小的红口子。
    谢清嗣毫无感觉,目似枯井,陷入绝望。
    自己最不为知的一面暴露出来,犹如被人剥了一层皮。
    这时,一旁的妇人突然道,“老太君,既然他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不如逐出家门,族谱除名,断绝关系。”
    她顿了顿,又不想外人说谢家刻薄,“给他置房买田,余生衣食无忧。”
    老太君摇摇头,“不行,万万不可。”
    其他妇人附和道,“那我们怎么像族人交代,怎么像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交代。”
    “此事瞒不住的,如果不撇清关系,有损声誉。”
    除了谢清嗣的生母,其他人都想把他赶出去。
    夏倾歌看在眼里,觉得谢清嗣实在是太好命,她心中不服,残害性命,天理不容。
    她站出来,问道,“官府那里怎么交代。”
    谢琅桦拉了拉她的袖口,示意她不要多问。
    又低声道,“自首,然后谢家想办法让他做个几年牢就放出来。”
    夏倾歌心中腹诽,太便宜谢清嗣了吧!
    黎明破晓,漫天朝霞,一家人都很累,老太君见妇人们困意上涌,疲倦不堪,便道,“今天大家免了请安,都睡觉去吧,至于嗣儿,不日送到衙门。”
    谢清嗣绝望痛苦,心有不甘,大声道,“我身有官职,我犯了罪,也不用你们来处置我。”
    老太君别开脸,不去看他,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忍,“压到柴房。”
    大家真的累了,纷纷屈膝告辞,夏倾歌是临走时,无意发现,老太君面露笑意,一副小人得逞的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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