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泯仇心说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早就丢光了,却摸到腰间玉佩,这是他爹留下的。
    计泯仇将玉佩扔给他,“权当做诊金。”
    那老东西一见,知道是宝贝,当即揣好了放在袖子里,道,“如此便好,有了钱,老夫才好给人看病。”说罢哼着歌,摇摇晃晃地出门去了。
    计泯仇咳了两声,试着运功,功力还在,只是身体不适使不出来,方才安心。
    计泯仇在这老先生家里休养了几日,只是不清楚为何自己分明被那怪物咬伤身中剧毒,此刻却好得很,什么事也没有。他抽出藏在袖口的玄铁鬼纹爪,那上面花纹诡异,仿佛藏着血脉一般,透着丝丝鬼魅之意。
    计泯仇被那怪物咬住过肩膀,当即被咬下一块皮肉,此刻休养几日,血肉新长出来,又疼又痒,叫人十分不舒服,又不敢下手去摸,只好就这么忍着。
    那老东西到还有几分治病救人的本事,十分厉害,几副药下去,这病痛就减轻了。只怕又是什么隐世的高人。
    连着过了十多天,那老东西就开始把人往外赶了,“去去,你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给我走吧,省的占地方碍眼睛!”
    计泯仇听后也并不生气,只是抱拳道别。
    计泯仇踏出那山村,到了长安城里,身无分文,好在那焚玉令还没有掉,此刻递给了那长生客栈的掌柜,掌柜立刻认出来,带着人上了楼,准备了换洗衣裳和一些饭菜。
    那小二将饭菜送过去的时候,正见着这位望着窗外出神,身材瘦削,病怏怏的,只是容貌当真俊美,细眉,凤眼,薄唇,一时间也看出了神。
    计泯仇回过头来,轻轻敲了下桌子,发出几声脆脆声响,“放在这里。”
    那小二总算回神,神魂颠倒地走过去,将饭菜放上,又神魂颠倒地出了门去,直到下了楼梯,也是飘飘然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计泯仇休息了莫约一日,下楼时才发现自己身处险地,原本他在鬼阁的势力也不稳当,这下好了,这些时日他不在鬼阁,那鬼阁还不成了封长老的天下?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明着打着鬼阁的名头来追杀他,只敢私下里派些杀手刺客。计泯仇叫那掌柜的给金缕衣阁的阁主白氓传话,自己便快马加鞭往回赶。虽说金缕衣阁势力庞大,但也不是十手八脚的怪物,哪里都能触及。
    一路走的是官道,大道上总要比山林间安全得多。只是计泯仇委实低估了封大长老的狂妄。
    计泯仇重伤初愈,原本就使不上多少武功,此刻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阴阴沉沉,几声轻响,刀剑反着邪光,十几名黑衣刺客从边上的树林子里跳出来,拦在了计泯仇面前。
    风卷着枯叶飞上了九天,其中带头的一名刺客一手挥剑,刺穿了飘落的一片叶子,一剑向他刺来。
    其余人算是得了号令,立即也举剑围攻过来,计泯仇也不啰嗦,一边一只手中将玄铁鬼纹爪显现出来,一边一只手牢牢抓住缰绳,想着直接横冲过去。
    那队人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其中一人甩出挂钩,直接钉在了马腿上,马吃痛,嘶叫一声,停了下来,一瞬间倒了下来,计泯仇索性腾空跃起,一脚垫在马背上,几个回旋落在了旁边一棵十丈高的大树上。
    “尔等切莫更错了主人,到时候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计泯仇并不慌乱,故作泰然的恐吓道。
    那些人一听此言,自然愣了一愣,却又很快恢复过来,继续朝着计泯仇出招。
    计泯仇双手交叉挡住飞来的剑锋,侧身一让,伴随着一阵火花和刺耳的响声,计泯仇随着他的剑划到了那人的剑柄处,趁着制住他手的空隙,单手一转就抓到了那人的喉咙,只听一声脆响,温热的血溅了计泯仇满手。
    计泯仇有些怔愣,又牵起唇来笑了笑,将人顺势提住衣领子,一手甩过去,正巧挡了从左前方刺来的一剑,那人被打得后退几步,计泯仇不想做纠缠,自知他们人多势众,运起轻功就要往前走。
    那刺客自然不能这么善罢甘休,全都追杀过来,计泯仇蹙眉,侧头躲过几次暗器,手中银针甩出,正巧刺中了几人的穴道。正当绝处逢生之时,却忽然被迎面而来的刺客拦住,劈剑刺来。
    计泯仇立即被划伤在了手臂上,血浸湿了衣襟。难道他计泯仇便要命丧于此?然而他转念又想,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呢?大风大浪都过了,却在阴沟里翻船?
    脚步一偏,侧身隔开一剑,又回了一步,一掌击在那人后背上,那人被一掌毙命,大睁着眼睛。计泯仇打打杀杀了一路,却觉得肩上那伤又开始疼痛起来,渐渐渗出了血迹,手腕上旧疾复发,也隐隐作痛起来,一挥手一出招皆感疼痛难忍。
    额上挂着抖大的汗珠,他往前一望,却觉得模糊一片,想起少时也总是被爹派来的刺客追杀得满地乱窜,徐风总是远远望着,只在最紧要处帮个小忙,将那些伪装的刺客制伏得服服帖帖。
    是不是此时,他也在远处观望呢?
    计泯仇往四周望去,怎么也没发现徐风的影子,莫约是躲藏得太好了,生怕被他发现,他想。
    不到绝处,他怎么会现身?
    计泯仇想到此处,不自觉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安心,心道,不管何时何地,徐风一定回来救他的。
    计泯仇眼见后面的追兵又上来,前面的又拦着,所谓围追堵截便是如此吧。计泯仇一手锁住一人的咽喉,将他拖过去挡剑,又一脚踢在了另外一人的腹部,那人痛呼一声向后倒去。
    打斗中,地上的枯叶被剑锋脚步挑起来,在整个地面上跳跃,计泯仇忽而回头,只觉得颈间一凉,只见来人一剑擦着他的脖子划过去,锃亮的剑锋染着猩红血线。计泯仇当即挥掌击在那人的手腕儿上,震落了剑柄。
    计泯仇环顾四周,眼中杀意具现,他喘了口粗气,干脆不在多管,这些刺客都是冥顽不灵之人,若不杀光,实在是难逃困境。
    见计泯仇发狠,那些刺客个个也被激怒,如此打斗在一起,实在是险之又险。只见一剑飞刺而来,计泯仇避无可避,只是平淡无奇的看着。
    至此一瞬,万念俱灰。
    他的暗卫再也不会来了,永远离开他了。
    计泯仇清醒的意识到,从鬼阁之变至今,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在拼杀,在苟延残喘,从没有人陪他走过,从没有人为他想过。
    他的暗卫,从来不是他的。
    剑锋已经到了眼见,计泯仇不闪不避,等待那剑锋刺进胸膛,将他那本就七零八落的心刺得更加支离破碎。
    此刻之后,计泯仇毙于剑下,天下再无计泯仇。
    所有刀光剑影都停止了,剑锋停在离他眼睛一寸的地方,不动了。
    计泯仇抑制不住的心中狂跳,甚至要急促的呼吸几口,才能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魂儿来,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连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难道,徐风没走吗?
    当一切戛然而止。
    计泯仇往远处望去,只见一人身着一身米色长衫缓缓走来,衣摆处装点的水墨竹兰随着他的走动飘逸起来,那人似笑非笑,温文尔雅,“计阁主辛苦了,白某来迟,罪过。”
    此人正是金缕衣阁阁主,白氓。
    计泯仇只是轻轻捏了一下拳头,又松开,漫不经心地道,“别来无恙,白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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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缕衣阁的护送下,计泯仇自然平安无事。
    等待计泯仇稍作休整,白氓便探听消息来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白瓷杯,轻轻漾了漾,热气蒸腾,茶香四溢,“计阁主,不知那崖下到底有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计泯仇想了想,道,“崖下有奇门遁甲阵法,里面的凶禽猛兽是似乎为天山一门圈养。”
    白氓听后并不吃惊,只是问道,“其余人呢?”
    “死了。”计泯仇道。
    “不知与您同去的那位侍卫又如何?怎么不见了影子?”白氓奇道。
    “死了。”计泯仇语气平淡至极,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也似乎真的当徐风已经死了。
    白氓一听,颇有些诧异,叹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计泯仇伸手握住茶杯,指甲也泛了青,他若无其事的饮了一口茶,“不过一个侍卫而已,有何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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