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华倒讶异了,“不会武功?那叶温言为何要用你当影卫。”
    黄雀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因为我能打,我小的时候生活在林子里,老虎和豺狼都打不过我。”
    原来这人是在林子里长大,难怪脑袋中似乎少了根筋。
    苏慕华拿过丢在榻上衣物,这一身已为叶温言扯坏,再沾染了血迹,不能再穿。
    黄雀看着他。
    苏慕华又无奈地叹口气,实在忍不住问,“你想就这么看着我,等你公子回来?”
    黄雀很认真道,“你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苏慕华觉得和这少年分辩男人好不好看,和穿没穿衣服有多大关系,实在有点太过愚蠢。
    “你就在这里找一套你家公子的衣服给我吧。”苏慕华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叹气了。
    黄雀目中露出苦恼之色,他从未想过能将公子的东西给人。但这个人也许是不同的...若给错了,等公子回来再扒下来?
    如今的叶温言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他的衣料柔软而皎白,绣着繁复的纹路。在离开京城之前,苏慕华穿得最多的也是白。白衣轻裘,横刀怒马,苏楼主当然更不会亏待自己。
    黄雀一双很黑的眼睛注视着他,少年的眼眸很清澈,如看到一只美丽的画眉时,流露出纯粹的赞赏。
    “原来你穿了衣服也好看。”
    苏慕华除了苦笑,几乎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苏公子魅力非凡,我倒白担心你了。”含笑的声音倏忽响起。
    “什么人?”黄雀捏住了拳头,他猛然拱起背,如蓄势待发的弓箭。
    “我啊?”帐帘挑开,探进一个头来。
    那人伸手封住黄雀的拳,粉色的衣袍滴溜溜一转就待抹过。
    苏慕华见了这人的容貌,不觉好笑,不是春桃是谁?春桃今日穿了淡粉色的一袭长衫,似极了一只粉嫩多汁的桃子。
    黄雀手肘一沉,春桃若不想胳膊被废在他这一记肘击之下,只能伸手接他这一招。
    黄雀虽无内力,但有野兽一般的警觉,他的拳变招极快,都奔了春桃的破绽而去。
    春桃指掌并不接实,几乎一沾就走。
    黄雀知道自己的拳头何等快速,连野兽都躲不过他的一拳。面前这人看似无力还手,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拳头到了此人面前全然使不上劲。
    黄雀不觉一惊,这人好俊的轻功。
    春桃已经在那笑着道,“这位俊俏少侠,你好快的拳,哎呀,我要招架不住了。”
    他一边叫着招架不住,一边仗了轻功这里摸摸,那里靠靠,黄雀为他逗得面红耳赤。
    苏慕华任他们二人打闹着,信步走出帐篷。
    他体内的毒性为叶温言的真气暂时压制,但内力全失,丹田之中仍旧是空空荡荡。
    这一场毒发虽然不曾让他殒命,但他已不能再动用武功。
    苏慕华并不太在意,他这一生说来虽短暂,但也曾见过良辰美景。
    楚轻临死之前对陆酒冷说,拼将一生休,只愿君此生平安喜乐。
    对待情之一字,男子与女子不同。
    这话若换苏慕华来说,只怕是——本公子不过碰巧顺手伸出一根无关紧要的小指头救了你,你要以一生相报自然可以。但本公子嫌太麻烦,江湖两两相忘最好。
    这一片军营还算太平,不远处有战鼓声、马鸣声传来。
    莫清乾也站在帐外,目光落在苏慕华身上,似在探究着什么。
    苏慕华于月下一笑,向他颔首致意。
    冷月照在松岗上,黑衣人站在山岗上,风吹起他的衣袍。纵然夜已深,山坳间星星点点的灯火依旧映入他的眼中。他看着那灯火夜色,唇角露出温柔的笑意。指尖的蝴蝶张了张翅膀。
    “在下已经练会了楞严经,大师为何还跟着我?”陆酒冷并未停下足,他侧首去看跟在他身后的人。
    画刀在他身后数步之遥。“我往燕军大营探查,谁跟着你?”
    陆酒冷目光在他身上一转,笑了。
    画刀冷道,“你笑什么?”
    “我在想只学了楞严经菩提道的人,是不是都是一样的臭脾气...”
    白衣飘然越过他。
    “喂...大师等等我。算我跟着你好了...”
    月下奔驰的马队如一柄长刀切开军阵,森冷的锋刃迅疾如闪电。冷月照金戈,刹那光芒美得惊心动魄。马队如蛇一般旋转,分开如百足蜈蚣。
    阵法虽动,居中护阵的那人,玄袍黑甲,手持长剑,却端坐马上纹丝不动。
    画刀停下足来,看向山下。
    护阵那人身边坐了一骑,风吹起黑色的风帽,露出一张极年少的面容。少年坐于马上,左右森冷杀伐,他却全无惧意。
    画刀认得是萧王朱应袭。
    陆酒冷双手环胸站在他身侧,黑色劲装利落而洒脱,他闲闲一笑,“大师要护国守土,小爷我虽然很贵,也不喜欢什么行侠仗义...但顺手帮你砍几个人头,也可以不收钱。”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先说好了,太过麻烦的事我不会做。”
    作者有话要说:  德国赢了撒花,看球更迟了
    ☆、第二十三章  烽火鸣镝(一)
    第二十三章 烽火鸣镝
    “慕容国师。”
    慕容将离回首见一人白衣缓带策马而来,微一颔首,“叶公子。”
    叶温言勒马在他身旁停下,往场中望去,目光落在朱应袭身上,展颜笑道,“恭喜国师,看来老天要送一桩功劳与你。”他鞭梢微指,“这人是大宁成帝的第十八子,萧王朱应袭。”
    慕容将离闻言目中露出欢喜之色,他之所以如此不顾一切下令攻城,想的就是在大宁大军到来之前取些战功,就算是退也退得漂亮。若抓了这朱应袭在手,逼得大宁签个城下之盟,岂不更好?。
    叶温言将他的喜色看在眼底,也是微微一笑。若朱应袭落在慕容将离手中,再由他护了周全,这中山侯要有些不一般的谢礼吧。中山侯手中的兵权,叶温言已经谋划了许久,可惜这是只老狐狸。
    慕容将离存了活捉朱应袭的心思,他坐于马上,冷眼看着阵中的人。他手已经搭在射日弓上,箭端缓缓抬起。他上次十支攻城箭在对付陆酒冷时用完,此刻手边这数支是营中的工匠融了普通的箭矢赶制,只得了个形,与他原来的不可同日而语。
    “我救人,你杀敌。出手!”画刀轻喝了声,身影已经顺着山岗掠了下去。
    陆酒冷紧随着他,口中不紧不慢地道,“喂,你是不是该先说声请。”
    攻城箭已经离弦,箭尾于空中拖拖长长金铁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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