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周明亮终于明白, 本案当初已经有一个专案领导小组, 市里为什么还要再成立一个利剑行动指挥中心了。像这种侦破案件领导机构重叠的现象十分少见。不是特别情况的出现, 市里不会这么做。想当时, 市里主要领导征求他的意见时, 他还迷团重重。最后市主要领导说, “到年终了, 李阳和文理同志县里的工作也很忙, 总不能故此失彼吧?你要嫌领导力量不够, 我从省里给你借-个来便是。”
    现在, 这个迷团终于揭开了。难怪过去每次召开专案领导小组会议, 李阳和张文理都与那行对本案的判断持否认态度, 而且一直坚持是家暴所至。看来,他俩真被金钱蒙蔽了眼睛。
    周明亮放下清单,对那行说: “那行同志, 把你们查到的所有财务清单,立即复印两份,标注绝密,送交市纪委和市监委各一份。徐敏同志, 你继续举证。”
    徐敏又拿出一份清单说: “这份清单,请文英同志讲,她比我更清楚。”
    张文英拿过清单,说: “奉那头儿,哦那队之命,我和兴宇二人直接去雅致公司财务处调取了有关财务支出账本。因为华玉凤已死,我们查账合理合法,况且事前华玉凤在古镇佳丽酒店的餐桌上主动说出了她在投标凤凰台那块土地时,的确付出了不少打点费, 她表示接受警方的调查和处理。”
    顿了一下, 张文英说: “当然,公司财务主管开始坚决不同意我们查账,当我放出华玉凤在酒桌上的录音后,财务主管才不得不同意。”
    说着, 张文英举起手中盖有雅致公司印章的账单复印件说:“经查,清单标注,雅致公司光为了来红阳落足就花了打点费两千五佰多万元人民币。其中, 标注投标凤凰台这块土地先后就给了拍卖公司总经理赵前新和他的老婆周宝芝前后共一千万。当然, 赵前新购买凤凰园98号别墅的钱是赵前新付的, 但实际相当于赠送。因为赵前新付别墅的钱就在那一千多万元之內,赵前新一分未出就得了-套大别墅。所有这些还仅仅是钱, 还不算另送给周宝芝的金手饰等。
    “但是, 除了赵前新和周宝芝外, 其他一千多万元全是由华总批条, 鲜素芳领款, 没有注明具体得款人的姓名 。据财务处的出纳解释说, 这钱全是由华玉凤以公司的名义以打点费丶招待费和拜年红包费等项目支出, 由她的秘书鲜素芳和司机杨木签字领走的。具体给了谁不知道。于是, 自然没有收款人的回条和签字。财务处负责人说, 比如前几天华总说去古镇请客, 她便叫杨木拿来一张批条, 领了五万元去。现在华总和杨木己死, 这笔钱倒底花了多少也不得而知了。 ”
    听了以上举证, 黄玉姝对徐敏说: “徐敏同志, 把丛重的身世介绍-下吧!”
    “好!”徐敏说着,屏幕上就现出丛重的大幅照片。
    从照片上看去,丛重身材颀长,大平头, 国字脸, 帅气夺人。而且从他慈祥的目光中给人一种无比善良的感觉。
    曾克容说: “啊,看上去好善良呀!难怪我们在秘密走访调查中,红化公司的员工都把他描述得像观音菩萨似的。员工们说, 丛总关爱他们如亲生的兄弟姐妹。还说,他可以欠银行的贷款不还,但不欠农民工的一分钱工资。”
    “不错!”那行说,“丛重自从下海经商创办企业以来,由于业绩辉煌,迎得一顶一顶的无数光环, 也迎得公司员工的点赞。可以说在红阳,或在四川的房地产开发界,一提到红化公司的老总丛重,无人不知,无户不晓。然而,这样一个非常优秀, 前程似锦的企业家 ,没想到他会变成一个如此残忍的杀人凶手。是不是让人匪夷所思呢?请看丛重的个人简历。”
    徐敏用标杆指着丛重的头像说: “丛重,一九七四年五月十五日出生在红阳,大学学历。父亲丛阳生前是红阳市公安局一个镇的派出所民警,母亲邹玉琼生前是一家国有企业的打字员。他本人……”说到这里,她的话被周明亮打断了。
    周明亮说: “丛重的家庭情况我基本了解,因为,当时我家父是红阳县公安局刑大队长,我十多岁时听我家父说过丛阳的一些家事,由于母亲的不捡点,导致悲剧的发生,父母在他三岁时死于非命,从重从此成了孤儿。他是在他姨妈抚养下长大成人的。虽然他父母曾经有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但我认为这和他没有关系。”
    “不!”那行说,“恰恰就是这个家庭,对他的犯罪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呵呵!”黄玉姝说: “那就请那行同志说说,这和他杀人有何关系?说不定他的杀人动机就在这里。”
    那行说: “这话说来话长, 但为了弄清丛重的杀人动机, 又不得不向各位领导汇报。”那行喝了口水, 说, “事情从上世纪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那一年的五月开始。四川成都地区因龙门山脉监测到有发生大地震的可能,所以,整个成都平原及西北部地区几乎是草木皆兵全体总动员搞防震抗震。
    “那个时期,在城市,防震棚遍布大街小卷,凡是空旷和平垻基本上都搭上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防震栅。大人们白天上班,晚上全部住进防震棚里。不少父母为了孩子的安全,都把幼小的孩子送到没有地震危害的亲戚家去住了。丛重的父母也是如此,丛重被送到重庆化龙桥姨妈家, 由姨妈罗翠华帮带。”
    稍顿, 那行继续说:“不幸的事情就从这时开始了。丛重的父亲丛阳和妻子邹玉琼也和本单位的职工一样,住进了各形各色的防震栅。然而,他们的防震棚是工厂的钢材库。三家人把家里的床搬到钢材库里住在一起,床挨着床,吃饭,睡觉都在一个棚子里。当然, 由于三家人在一起住, 又是床挨床, 还是夏天, 蚊子又多, 床上安有蚊帐那是必然的。
    “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一个名叫赵玉林的人和邹玉琼同在一个企业的办公室工作。由于邹玉琼长得十分漂亮,本来赵就对她早就涶涎欲滴。现在住在一个棚子里,那就可想而知了。再由于,丛阳又不是本企业职工,他是一个镇的派出所民警。我们身有体会,警察的作息时间是没有规律的。而且常常是早出晚归甚至整夜不归丶几天几夜不归也不足为奇。
    “大家可以想像,床头挨床头睡觉的两家男女将会发生什么不测?果然不久,邹玉琼因经常一个人睡觉,又感觉到其他夫妻晚上那亲蜜劲,她的心里防线终因被赵永林攻破。在一天中午午休时,趁棚子里只有他二人时,俩人便有了第一次。男女之间的鬼混,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不可收拾。可是,邹玉琼的丈夫丛阳却还蒙在鼓里。当然,时间一久,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丛阳也觉察到了,决定对妻子严加管教。”
    “他是怎么管教的?”黄玉姝问。
    那行说:“丛阳是警察,会拳打脚踢。他就把这功夫用在管老婆身上。所以邹玉琼经常带着鼻清脸肿上班。这个时候,唯一关心她的就是同事赵玉林。于是,邹玉琼对丛阳的逆反心理越来趆强烈。虽然有时,邹玉琼在老公暴打下,表示不再与赵玉林来往。可是过不了多久,邹玉琼又旧病复发,和赵玉林绞得更紧了。这种情况,让丛阳感到十分恼火。”
    这时,张文英大声说:“离婚呀!反正俩人都年轻,离了再找也不迟!丛阳一个人民警察还怕找不到比邹玉琼更好的?”
    周明亮说: “你说得轻巧,当根灯草!在那个年代别说离婚,就是结婚,也要经过轮翻政审。尤其是党员丶干部、警察,申请结婚还要查三代呢!这样折腾下来,没有个几个月你别想拿到那个红本本。离婚就更难了,可以说难于上青天。我有个朋友,夫妻感情明明破裂了,双方都各有所爱,但就是不敢提出离婚。俩人同床异梦数年,实在受不了了,才向单位提出离婚申请。单位领导不批,劝其和好。又过两年又提出离婚,单位领导还是不批。最后向法院起诉离婚,法院经过将近一年的调查,又经过将近两年的调解无效,最后才在当事人要死要活而且闹得满城风雨,脸面扫尽的情况下,法院才判了俩人离婚。他拿到离婚证洽指一算,天呀!这个婚整整离了十年。丛重当时是派出所民警, 他当然知道离婚对他不利。”
    那行说: “也许丛阳就是这个原因,他不敢向组织反映,也不提出离婚,而由他自已来解决这个问题。据我们查阅丛阳当年自杀死亡的卷宗, 结案材料上是这样写的。请徐敏把材料放在视频上。”
    视频显示: <<关于丛阳枪杀致人死亡的处理决定>>“......经查, 丛阳与另一主要当事人赵玉林有历史过结。一天夜里,丛阳在办完一件刑事案件后佩枪回家时, 透过朦胧的夜色,发现-男一女一前-后鬼鬼祟祟的向其企业钢材库走去。他看那女人的背影好像是自己的妻子邹玉琼。他在想,防震抗震早已结束,她去钢材库干啥?于是,他便悄悄地跟踪而去。他见邹玉琼跟着那男人进了钢材库。他就走过去藏在门口偷听里面的动静。大概十来分钟后,里面传出女人的呻吟声。此刻,丛阳明白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在无比冲动下掏出手枪,把子弹推上膛,迅速冲进去,向发出声青的地方连射两枪,然后又对自已的胸堂开了一枪。门卫听到枪声后立即报警。警察和救护车在五分钟之內均赶到现场, 进行营救和勘测。
    “经查,三个当事人,邹玉琼因子弹击中头部当场死亡,赵玉林肩部轻伤,丛阳开枪自杀,击中胸部当场死亡。经赵玉林供认, 亊发当时, 他的确正与丛阳的妻子邹玉琼发生男女关系。此案 由于持枪凶手丛阳已死,而且事出有因,因此不在追究丛阳的刑事责任。赵玉林因破坏别人家庭导致凶案的发生, 有一定责任, 但认错态度好, 又是受害者, 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建议单位作行政处分。”
    “各位领导!”那行说,“这个结果,丛重在经受被人弃视的八年后,才从他姨妈口中得知真相,然而这个真相又被他姨妈把整个责任全部怪罪在还话着的赵前新的父亲赵玉林身上。所以,从重从十岁起,就在他父母坆前暗中发誓:不杀赵玉林父子誓不罢休!而且采用赵玉林的手段, 先占有赵前新的老婆周宝芝, 然后又派鲜素芳去明目张胆地与赵前新撕混, 借此寻找机会和借囗将杀赵前新和鲜素芳杀死。因此,我们侦查组认为,这就是丛重杀害赵前新等人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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