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萧云的一双大眼睛在眼眶里提溜乱转,恍如一瞬间就要跳出来一样,要不是嘴里说这话,恐怕这时候嘴唇还要摆出o型,以显示他的惊异。
    “怎么了?”
    老者笑了笑,俯视着蹲在地上的萧云。
    就连女人也因为萧云的这一声惊呼,而险些吓了一条,她的目光不时在老者与萧云之间转移,最后停留在萧云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
    “脉象蓬勃,指感端直而长,是营卫调和、气血充盈的征象,的确如老先生所说的来盛去衰!”
    萧云听从老者的要求,重新为这女子把了一次脉,而这一回瞬间惨遭打脸,原先他摸出来的脉象全被推翻,转接而来的则是极为正常的征象。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她……”
    此刻的萧云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要知道他从下山到现在,医治的病人虽无上百,可是摸过的脉象也有了数十例,且无一次失察,而这一次错的竟如此彻底,不免让他有些自责羞愧。
    “你不要惊讶,学艺不精我不怪你,但你空有如此之满腹经纶和顶级医灸器材,却上来便一口咬定,这若是真碰上有性命之虞的患者,你的一句话便可能要了他人的性命啊!”
    老者的语气变得痛心疾首,他训斥着面前低头诚心认错的萧云,那严谨的态度,让人看着与萧云仿佛从无间隙一样,稀松平常。
    “老先生教训的是,萧云知错了,下次一定注意,不敢再唇红齿白地说大话!”
    萧云低着头,脸上红的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柿子,老者的那番话让他完全无地自容。
    “你仅凭极不稳定的脉象就信口雌黄,你既知道人命生死尚且险象环生,脉象又怎可能从一而终,你布囊子当中的各色银针也有十多种,将它们藏在里面也不拿出来用,是想等它生锈吗?”
    老者指着萧云的腰间,一个藏在那里的布囊子几乎很难被外人发现。
    “老先生,你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的!”
    萧云连忙捂住了藏在腰间的济世袋,这是在下山之时,师父送给他的宝贝,外表看上去与普通的布袋子没什么两样,即便是华夏境内,也鲜有几人能看出端倪。
    “常言皆道悬壶济世,这济世指的便是你身上的济世袋,想必你就是张昌永的门生吧,这老小子几十年不现世,原来是背着我收了一个徒弟,但医术竟如此平庸,看来他也有老眼昏花的时候啊!”
    老者捻了捻颌下花白了的胡须,盯着萧云看上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
    “老先生知道师父的名号,难道你们认识?”
    萧云听到这话,张大嘴巴,惊的下巴颏都快掉了下来,不敢相信地瞪着那老者。
    “这与你无关,眼下你犯了如此大错,说说该如何解决!”
    老者似乎并不想在这里跟萧云叙旧,而是将话题重新带回到,那一直打量着他们二人的女子身上。
    “萧云一时大意,被这姑娘的假脉给骗了,但我救人之心天地可鉴,不然我也不会半路专程下车,在这里看见她以后以指穴化开了淤堵在她吼道里的血痰。”
    萧云有些委屈,他想要解释,却不想又挨了一顿斥责。
    “什么!这么说你根本就没发现这妮子的存在是吗?这张昌永是真的后继无人,才找来了你这么一个慧根差到极致的人当徒弟!”
    老者暴跳如雷,这让刚刚有点底气的萧云,瞬间恍如倾盆大雨淋顶。
    “你既是张昌永的徒弟,望闻问切是医者的入门,你连此都不会察觉吗?这空气之中隐隐就有一股涩病之气,以医者特定的吐纳法便能分辨出来,若不是我的那辆自行车停在那,恐怕你也不会下车踏进这树坑中吧!”
    老者继续呵斥道。
    “老先生教训的是,萧云知错!”
    萧云的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直点个不停。
    “二位,我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有无恙否?”
    正在这个时候,那土坑里坐着的女子已经对萧云和老者打消了敌意,趁着话音刚落的空隙,抬头问道。
    老者没有回应,而是直视着萧云的眼睛,这就好比班主任呵斥了学生一顿,然后又给他出一道难题,看解答的成果。
    “姑娘,你放心,你腹中胎儿无恙,刚这老先生给你吃的红薯叶便有安胎补血之效,而后以指法将你全身淤塞的经络疏通,以后你只需调整饮食,作息规律,另外还是尽快从这坑里离开,回家去吧!”
    萧云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及其谨慎,而且每说一个字都要去看老者一眼,生怕再来一顿呼天海啸的斥责。
    “我没有家!”
    女子听到胎儿安好,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可是当最后回答的时候,却又苦着一张脸,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对啊,这附近不是有一个马坨村嘛,姑娘,你应该就死那村里的吧,这样我开车送你回去,如果和家人有什么误会,我给你帮忙解释,毕竟你现在可不是为你自己而活,还有你腹中尚未出生的婴孩,你还要为他考虑啊!”
    萧云如此安抚着那女子,一旁的老者也点头称是,脸上也和缓了许多。
    女子低头沉默不语,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但显然萧云的那番话,已经开始将她心底最坚硬的壁垒,正在缓缓打碎。
    “我爹娘让我滚出那个家,永远都不要回去,我在这坑里住了好几天,以农田里的作物为食,渴了便饮附近的河水,已经习惯了,也没必要回去!”
    女子保持着最后的倔强。
    “云袅气凉,一场大雨就要来了,你怀胎三月不足四,且湿气已侵骨,若再经受雨雪霏霏,恐胎儿生下来软骨褶肤啊!”
    老者抬起头,望着天空,然后有意似无意地说道。
    “对啊,老先生说的没错,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路上你把你遭遇的事情跟我讲一下,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给你父母解释!”
    萧云伸出右手,朝着女子探了过去,而正在此时,一声闷雷在云层里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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