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纵:“……”
    他听明白了,这女人担心错失了顾客,打算叫外卖打发他。
    偏偏他现在还不想走,只能答应。
    只见男人声音怪异道:“随你。”
    莫柒因为赚了很多钱高兴,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转头拿起手机:“你想吃什么呢,外卖随便点哦。”
    “澳洲的水晶龙虾,x本的新鲜三文鱼。”
    她嘴角抽了下,满脸尴尬:“那些……外卖没有。”
    莫柒也请不起。
    “那你点你喜欢的就行,我随便吃。”这语气怎么听都像在受委屈似的,让人心生内疚。
    犹豫几秒,莫柒一咬牙:“等我有钱了,再请你去店里吃行吗?”
    黑眸抬起,落在她脸上:“嗯,我记住了。”
    她开始计算,澳洲龙虾跟x本新鲜三文鱼得多少钱呢,尤其是第一个,似乎很贵吧!
    哪怕莫柒没有说出想法,但她的小心思都写在了眼睛里,以前就算她在莫家过的一般,也从未见她为钱愁过,现在却过得这么精打细算,什么都不舍得花。
    陆纵忍不住开口:“莫柒,我可以……”
    但他没说完的话被她打断了:“吃寿司好不好?我知道有家寿司不错的,我们点那个吃吧。”
    像是看穿了他要讲什么,莫柒语速很快地说完,便拿起手机叫外卖。
    她怕,怕他说出想要帮她的话,虽然现在日子很辛苦,可是充实、踏实,她不想依附任何人活着,会习惯的。
    就像当她习惯了,这个男人在她身边无孔不入的出现,等他突然间消失几天,莫柒就受不了了。
    可她无处可说,也不能说。
    黑眸盯着她几秒钟,猜出她不愿意让他帮忙,陆纵凝着脸色不再开口。
    寿司很快就送到了,莫柒将盒子打开,看见五颜六色的食物,顿时胃口大开。
    她用勺子弄起一块寿司,递到陆纵的盘子里:“这个也是三文鱼,虽然不是进口的,但你想吃的话将就下吧,我特地点了好大一份。”
    见她用左手拿勺子已经用得那么熟练了,陆纵喉咙发紧,之前的那点不高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道:“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夹。”
    莫柒微笑:“没事,我左手其实也可以拿筷子的,就是有点不熟练。”
    说着,她用左手拿起筷子,像是等着被表扬:“我可以的,是吧?”
    只是刚夹起一块寿司,马上就掉盘子里了,莫柒目光黯了几秒,很快又恢复笑容:“看来得多练习练习,假若我的右手永远好不了……”
    突然,陆纵目光笃定地望着她:“不会,我会想尽办法让你重新拿笔画画。”
    她蓦地抬头,视线与男人交织,看见他眼底的认真,莫柒喉咙哽咽,想说什么,可是看见自己垂放在桌上的右手,又沉默下去。
    她能期待些什么呢?
    莫氏还在的时候,她跟陆纵都没可能,何况是现在的她……
    因为莫氏造假变得声名狼藉,又欠那么多外债,现在连她最引以为豪的画,都没办法再拿起笔了。
    原来人生跌入谷底是这样的。
    “莫柒。”
    发现男人在喊她,莫柒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哭了。她连忙用手抹掉眼泪,尴尬说:“吃到芥末了,好辣哦!”
    黑眸凝望着她,直接拆穿:“店家没有放芥末在寿司里面。”
    “那、那就是沙子进眼睛里面了……”为了掩饰情绪,莫柒埋头往嘴里塞寿司,心情却很慌乱。
    陆纵蓦地扣住她的手腕,道:“害怕就说出来,你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俏脸怔住,她微微咬唇,声音有些颤抖:“我还剩下什么呢?姬医生其实在哄我对不对?我的手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好,根本就好不了对不对?”
    “我说了一定会好!”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会知道?陆纵,你体会不了我现在的心情,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甚至有时候问自己,早知道莫氏迟早会破产,我当初什么都不管,或许我、我还有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可是现在我没了……我的手……没办法拿笔了,你懂吗?”
    像是压抑了许久,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莫柒双手掩住脸哭得十分难过。
    她不想让闺蜜担心,总是装作云淡风轻,不着急、不害怕的样子,可右手是她的希望啊,是她成为一个画家的全部希望!
    她想着,或许某天,她的画可以扬名国内外,那样、那样或许她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了。
    但这种希望随着一次次拿笔,一次次掉落,破灭了。
    像是就等着看她情绪爆发出来,不要再压抑自己,陆纵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莫柒,你还有我。”
    她哭着摇头。
    陆纵不会懂的,她那点卑微的骄傲,想让自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而不是做一只被他保护起来的金丝雀。
    金丝雀的日子虽然滋润、无忧无虑,可它得不到认可。
    莫柒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她太希望自己成长起来了,太想要成功,太想得到大家的认可。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私生女又怎么样?她那么努力坚强的活着,她成功地成为了一名画家。
    她还要找到妈妈,问她当初为什么抛弃自己。
    可是……
    明知道他们不会有未来,莫柒还是贪恋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或许她应该自私点,不要去想成功、想未来,好好跟他在一起就行。
    但她——
    似乎做不到。
    哭累了,莫柒缓缓站起,推开了他:“对不起啊,弄脏你衣服了。”
    陆纵:“早上搬货的时候已经脏了。”
    她抿唇,突然露出笑容:“我刚才就是有点难过,现在没事了,我们继续吃吧。”
    “莫柒……”
    见她又将自己缩进龟壳里,陆纵眉头紧拧,蓦地扣住她的手腕道:“当我的女人,我可以帮你解决所有的事情,让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女孩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既然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方式得不到她,陆纵要按照自己的原本的性格来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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