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看琳达工作上雷风厉行的,其实生活中她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费利克斯笑着开口,“我跟她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之后一起跳槽到wt集团来……”
    话匣子由费利克斯随意轻松的语调打开,缓解了气氛上的拘谨。
    李浅熙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几人,有些恍惚。过去的七年,她很少见到这样的情景,曾澜生几乎不会带她出去见他的同事们,她一个人守在家里,看着电视剧,总是会感到孤独和落寞——千灯万火,不属于她,欢声笑语,也离她很远。
    回去的路上,李浅熙不禁反思自己,当初的自己是不是脑袋进了水?抛开这万紫千红的世界不要,只去守着曾澜生一人。
    情绪涌上头,李浅熙回了自己父母的家。
    大半夜的,李浅熙不忍进去打扰自己父母休息,她站在门外,直到看到里面有光线传出来,才鼓起勇气开门进去,“爸,妈,我回来了。”
    “老头子,你腿还没好,出来干……”苏婉柔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微僵后,转过身来,见是李浅熙,眼睛亮了起来,“浅熙,你回来啦。老头子,浅熙回来了,你看我这是不是在做梦?”说完后,她掐了一把扶着的李德正。
    李德正转过身,惊讶过去,他面上喜悦又欣慰,“是咱们的女儿回来了,这么晚了,吃饭了没?叫你妈给你做你最爱的热干面。”
    “爸,妈,别忙活了,我吃过才来的。”李浅熙走进,看着李德正不便的腿,皱了皱秀气的眉,“爸,你的腿咋啦?谁弄的?”
    “还不是那忘恩负义的曾澜……”苏婉柔的声音被迫中断,她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扯她衣袖的李德正,“我这话咋不能说了,曾澜生不就是个白眼狼?”
    “妈,曾澜生把爸咋啦?”李浅熙揪心地问,“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以往那样冲动的。”
    “就是那天在商场上,你爸看到那对男女,气不过上前去训他,然后争执中,曾澜生推了你爸,架子砸到了你爸的腿……”
    苏婉柔说着,眼泪流下来,李德正则是叹息一声,待苏婉柔说完后,李德正开口,“浅熙啊,你离婚是对的,曾澜生根本就不值当,咱们以后把日子过得好好的,气死他!”
    李浅熙哽咽地“嗯”了一声,扶着两老去了里间的屋。
    翌日,李浅熙中午下班后杀到苏婉柔口中的商场,态度礼貌又坚决地要求调取监控,看了监控后,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成河豚,然而最后还是拷贝了监控视频,一脸和善地对商场工作人员道谢离开。
    “浅熙啊,这样真的行吗?”苏婉柔担心地问,“要不就算了吧?你爸的腿快好了。”
    “妈,咱不能就这么算了。”李浅熙坚定地说,“要么报警,要么上诉。曾澜生故意非法损害咱爸的身体健康,之后也不管不问,他必须担起这刑事责任。我们没错,凭什么要忍下这口恶气?咱们又不是没有相关证据?”
    曾澜生被抓了,离开时,小区内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到了警察局,他还撑着他虚伪的脸面,可在看到监控视频和李德正的知名医院诊断书时,眼中晦涩不明,脸色却是灰暗了下去。
    “我真不是故意的,警察同志,”曾澜生认错着,“这人是我的前岳父,那天起了争执……他们提出调解的任何条件,我都接受。”
    警察在旁做着调解,询问李家人的意思。
    李浅熙当场态度坚决,“警察同志,这事儿按照法律来,我们只接受法律程序后的处理结果。”
    然而,在曾澜生被关押了一天后,他的母亲余雪梅找上了李浅熙。
    “浅熙,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澜生的错,是他对不起你。”余雪梅说,神情带着几分恳切和祈求,“我知道,他不可原谅,但澜生终归是我的儿子,也是曾经和你相爱的男人。”
    “亲家的医药费由我承担,你们也可以继续提其它的条件,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去做。只是,能不能放过澜生?”
    李德正的腿伤鉴定达到轻伤以上,根据华国《刑法》第234条规定,曾澜生涉嫌故意伤害罪,应该依法承担刑事责任和民事赔偿责任。
    警察局那边表示,若是当事人私下未达成和解,按照法律,曾澜生将会被拘役20日,并且承担李德正治疗的医药费用。
    李浅熙垂眸不语,心中难受至极。
    在她和曾澜生婚姻存续期间,余雪梅是个好婆婆,待她也好得像亲生女儿一样。每次她跟曾澜生吵架,她都会站在她的这边,即使有时候是她错了。
    挣扎许久,李浅熙轻眨了下眼睛,眼眶里眼泪在打转,语气却依旧坚定,“妈,这事儿没得商量。”
    “浅熙,澜生要是真的被关20天,他这辈子都会留下案底,他的名声败坏了,处于上升期的事业也完了。”余雪梅也哭了,她伸手抹了把眼泪,“晓晓肚子里的孩子也快三个月了,正是胎位不稳受不得惊吓的时候,这孩子来得不容易。”
    “浅熙,你就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放过澜生吧?”
    眼泪突然间肆意流下,李浅熙哽咽着喉咙,“妈,您让我放过曾澜生,谁又来放过我放过我爸?监控您也看到了,谁对谁错还不分明吗?我爸腿伤这么久,曾澜生从未有过关心。我没什么条件,我只想让法律为我爸讨回公道。”
    见李浅熙态度依然坚决,余雪梅忽地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她紧紧地抓住李浅熙的手,“浅熙,就当是妈求你了,是我没教好儿子,是我的错……”
    余雪梅哭得声声悲切,听在李浅熙的耳里,有如刀割,疼痛的同时也遭受着内心的挣扎与煎熬。
    她放过曾澜生就对不起她爸,可若不放过曾澜生,曾经的长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而她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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