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绝望的狂笑划破天际,单薄的躯体在大堂里失衡的转圈摇曳。抬起那只无力到仿佛一触碰就会被打掉的胳膊,她指着场内场外每一个人,狂笑不停。
    “哈哈,一群可笑的基佬,和……和一个……??”
    看似在嘲笑大家,实际是嘲笑自己!
    慕斯,到底是谁把你推到如此荒唐而绝望的人生境地?
    是妈妈白玉琴,还是妹妹慕语?
    又或者,是身边这位举着颤抖的手臂,装模作样一脸泣泪,双唇像打了激素般抖动不停,失了魂般陪她转圈,想一把抱紧她,却又在犹豫是不是应该“任由她发泄情绪”的男人?
    没人知道,井先生此刻心中只有悔!
    不再是后悔刚才给了她一巴掌,而是……
    他突然意识到,不应该在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中,在她被他那一巴掌打入绝望谷底时,去告诉她这致命的真相!
    想起周医生那句话: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胆战心惊,根本听不见女人口中的“基佬”,很害怕自己刚才那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刻,她绝望的狂笑把他二十三年的霸道全都打碎。
    他在心里不停说着:笑吧,哭吧,把情绪尽情的发泄出来吧!千万别被压垮,等你自己想倒下,我必双手接住,将你紧紧抱入怀,再也不松开。
    可女人的狂笑中再也找不到一滴泪水……
    这时,门外的易苏寒扶着近乎昏厥的白玉琴走了进来。男人只有一脸诧异;女人却有无限心疼和愧疚;
    慕斯很想反问母亲:是不是没有今天这档子新闻,你就会把我的身世真相一直隐瞒下去?!
    如果不是慕语被人利用,莫名其妙的和阮劭中扯上绯闻;
    如果不是井炎今天的“狸猫换太子”;
    你特么是不是死也不会告诉我,我慕斯是阮劭中的野种?!!!
    “哈哈……你来得正好!”
    狂笑中,她趔趔趄趄迎上白玉琴二人,绝望状态下的混乱思维,促使她对母亲疯狂讽刺道,
    “告诉我,阮劭中莫非也是基佬,所以当年你才找我爸当接盘侠的?”
    无法直言说“慕志国”!
    因为在她心里,“爸爸”这个称呼,永远都是慕志国的专属!虽不确定慕志国是否知道她不是亲生,但不能抹去二十多年里慕志国待她……
    胜、过、亲、生!
    可这话在近乎昏厥的白玉琴听来,顾不上被女儿刺痛,她十分惊讶,还以为女儿对自己的身世真相仍旧不知。
    “斯斯,别这样!听,听我说……”
    她用对女儿的满腹愧疚支撑着躯体,力争让自己不昏厥,不倒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
    “阮劭中是……是你……”
    “够了!!”
    慕斯突然狰狞起脸,一声怒吼打断。
    她不容许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丑事说开,不是顾忌她这个女儿的脸面,而是……
    白玉琴坦白事实,将置慕志国的亡灵于何地?!!
    “哼,呵呵呵……哈哈哈……”她一声冷哼后又转为狂笑,“不就是起死回生吗?!我懂!!”
    “……”白玉琴张大嘴巴愣住,思维难免被女儿弄糊涂了。
    而她身边的易苏寒却犯嘀咕起来:刚才白玉琴没说完的话是什么?难道……
    “还有你,井炎!!”
    慕斯再也无心理会他们,只感胸口的怒火一旦爆发,她就想把每个人都收拾一顿。自然也包括“今天新闻的始作俑者”!
    突然转向他,她脸色阴冷得可怕,步步逼近的审问道,
    “说!突然暴躁的冲到这里,你井少所谓何事?!”
    因为我慕斯和阮劭中的关系,你也是今天“狸猫换太子”后才从我母亲口中得知的,对不对?!!
    你害了我!
    有心的“狸猫换太子”,却在无心中让我和亲爹染上绯闻?!!
    井炎,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定!!
    慕斯深知,要这男人亲口承认,有难度!但如果他还有一丝良知在,接下来会从嘴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可谁知,井先生的反应却让她失望了……
    只见男人深深倒吸口凉气后,居然大言不惭的回答道:
    “因为我不想你犯蠢下去!”
    犯、蠢????
    慕斯表示对这两个字不仅费解,还极度愤怒!!
    他几个意思?!
    出了事,就想把锅甩给她?!!!
    凭什么?!!
    近乎绝望中的愤怒和偏执,让慕斯没法悟到这里头的破绽,更没法想起周谦的忠告:也许幕后黑手另有其人,不是井炎!
    所以,她只是想起刚才这男人装模作样的对裴凯一通质问,还要掐死他……
    便狰狞起脸,冲井先生继续阴声质问:
    “说!刚才为什么要质问裴凯?!你井少心里的鬼,到底是什么?!”
    哼,别说你不是做贼心虚!
    这一刻,如果井先生的紫色马蹄莲没有枯萎,以他的聪慧,就算慕斯没把话彻底说开,他也有可能悟到对方什么心理,因为……
    如果今天的新闻真是女人自己弄的,
    那慕斯现在只有无边的悔恨和绝望,只会一言不发、心如死灰、呆若木鸡;
    不会这般怒气冲冲的质问他,像是势必要把这问题纠缠到底一般?
    但很可惜,今天的狗血和乌龙太多,再加上此刻心里只有对她的悔意和怜惜。导致井先生一时半会儿没法看懂她,只得在涕泪满面的苦笑中,无奈将事实坦白:
    “我说我是为慕语的事,你信吗?”
    这话一出,张大嘴巴惊诧的不是慕斯,而是裴恺。他连忙走了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井先生:
    “啥???慕语??”
    “有人说那晚侵犯慕语的人不是夏风,而是你!”
    男人无奈道出事实,却隐瞒了说谎者是刘毛毛,只因不想再给慕斯的心头添压力。
    可慕斯只有一脸冷笑,像是根本不信?又像是……
    绝望?
    “我靠,是谁在胡说八道?!”
    裴凯顿时气愤,但也不忘澄清,
    “喂,我可跟这蠢婆娘八竿子打不着啊!回国后我还没见过她呢,又何来的侵犯?”
    实则心里悔得不是一点点……
    草!
    原来你刚才的质问不是为慕斯那档子事?尼玛,老子还傻乎乎的坦白了??这该死的乌龙!!
    可,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造就了这乌龙?
    裴太子正欲问个明白,却被慕斯打断:
    “很、好!”
    只见女人唇角勾起,阴声一笑,满脸的怒色瞬间退却,被真实的绝望取代。
    还有必要问下去吗?
    不管刚才的审问是不是乌龙,也不管这乌龙从何而起……
    说到底,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慕语!!
    不,是为夏风!
    他在竭力为夏风洗清,因为慕语的失贞,他和夏风互相怀疑过彼此!
    已无力再去弄懂这对“基佬”为毛要互相怀疑:井炎是不是对夏风的“直男倾向”恨铁不成钢?夏风是不是在为井炎“扭曲的占有欲”而烦恼、想甩包袱?
    慕斯只知……
    “井先生,看来我自作多情了,再见!”
    讽刺的撂下这句话后,她义无反顾转身,朝更衣室里走去。
    “别走!”
    身后的男人顿时慌了神,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吞了吞口水,
    “听,听我解释!”
    尽管,他也不知该解释什么,该从哪里解释起!
    但好在,这一次慕斯并没有冷冷甩开他的手,只是苦笑着小声说了句:
    “呵,又来个基佬?”
    井先生惊诧,这才发现她一直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为毛啊?只感浑身一个机灵,他刚要顿悟什么,这时……
    只见面前不远处的楼梯口,周谦杵在台阶上一脸惊诧:
    “斯斯,我的……”
    他想说我的手机。
    直到刚才她的狂笑,让他想起自己的手机,莫不是落在温泉池边被她捡到?
    而周谦这个“真正基佬”的出现,让刚要顿悟的井先生,思路瞬间又懵乱了。
    于是趁他懵乱之际,慕斯轻轻将胳膊抽离,走过去对周谦说道:
    “周医生,你猜对了!我的许愿灵验了!”
    “嗯?”
    周谦皱了皱眉,其实心里已猜到答案。刚才杵在楼梯口听了那么久,白玉琴那句没说完的话,连易苏寒都能猜出一二,更何况周谦?
    “那个人,真的起死回生了!”慕斯苦笑。
    “……”周谦顿了下,继而深深吸口凉气,手搭在她肩上,“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慕斯眨了眨湿润的眼眶,突然提议:
    “周医生,我想去你那儿睡,可以吗?”
    也许,这是今天生日最好的收尾。
    去他的心理诊所,在治疗床上美美睡一觉,甚至求他在催眠中给她做一次“洗劫记忆”,将林薇薇的手段如法炮制。
    醒来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还是从前那个慕斯,慕志国的大女儿慕斯!
    周谦心领神会的轻点头,拉起她的手:
    “好,我带你走!”
    却忽略了这句爱昧的话,旁人听罢不可能不误会,尤其是……
    紫色马蹄莲枯萎了的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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