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不知陆清漪心中所想,只是见她在看到赵珩渊后脸上露出笑容,不禁打趣道:“女婿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怕是无法和小清交代了。”
    赵珩渊闻言看向陆清漪。
    心知陆父肯定是误会什么了,陆清漪禁不住脸蛋一红,可是她又无法说出自己方才是在担心赵珩渊去找师婆麻烦的事,只好憋在心里,权当默认了陆父的打趣。
    陆父瞧她还害羞起来,又是哈哈一笑,说:“小清也会害羞了。”
    陆清漪不由娇嗔道:“爹……”
    能不能别说了呀……
    陆父笑,而后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说:“行,我就不说了,既然女婿回来了,爹也得回去干活。您这些日子就莫要太操劳了,好好养身体。”
    陆清漪感动:“放心吧爹,我没什么事,你去忙吧,有相公在,他会好好照料我的。”
    陆父“嗯”一声颔首,转身拍了拍赵珩渊的手臂:“小清就交给你了,木头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就好。”
    既然陆父提到了木头,赵珩渊也想起一事,在送陆父出门的时候,他趁机和陆父交代了一些事。
    在听完赵珩渊的话,陆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好一会都没能从他说的话里反应过来。
    赵珩渊说:“还请父亲在必要的时候帮一帮。”
    陆父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行,有需要到我的时候,女婿尽管开口,倘若事情真如你所言,那更要让百姓们知道了。”
    “多谢父亲。”
    “一家人道什么谢,快回去吧,方才小清是真的一直在找你,别让她担心了。”陆父谢绝了赵珩渊的相送,慢悠悠地下山去。
    回到屋里,陆清漪倚在床头边上,还没歇下,显然是在等着他。想起陆父方才的话,赵珩渊粗略能猜出陆清漪的想法。
    他大步来到床边坐下,先是检查了一下伤口,见没有发炎的症状,才道:“想问我早些时候去哪了吗?”
    陆清漪点点头,俏皮的眨巴几下眼睛,一脸的无辜状。相比起昨日的死气沉沉,恢复了些许神气的陆清漪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这让本是想说谎的赵珩渊登时是说不出来,只好诚实告知:“我去灵门斋了。”
    还真是去找师婆了!
    可是瞅他的脸色,并不像是教训了师婆的样子,那他去灵门斋是为了何事?
    看出她的疑惑,赵珩渊便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只是忽略了去义庄的事。听罢,陆清漪也与陆父一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的事,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
    陆清漪没有说话了,因为她也觉得赵珩渊的猜想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迷信真是害人不浅啊。”她忍不住感慨。
    赵珩渊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察觉到他的沉默,陆清漪偏过头瞅他:“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吗?”
    她柔声的关切让赵珩渊不自觉打开了一直尘封着的心扉,他敛了敛眼眸,说:“曾经有人说过我命中带煞,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祸事,注定孤独一生。”
    人生短短几十年,走到现在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他珍视的,爱护的,想要守护的,到最后一样都没能守住。所以他躲到与世无争的小村落里,想着就此孤老终生。只是不想,他却碰上了她。
    她是他荒废的人生中的一个意外,但这份意外没有任何的不甘和不愿,他甘之如饴,甚至还偷偷描绘过两人的未来。可是在经历过她差点就香消玉殒的事后,他才想起自己或许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
    “你可曾后悔过嫁给我?”他问。
    闻言,陆清漪的内心一突,直直望入他的眼里。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他的眼底有着无尽的悲伤和难过,浓郁得化不开,只消一眼,陆清漪就再也无法挪开。
    她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大掌,赵珩渊也下意识地把她的手包在掌心中。两人的体温借着手的触碰相互传递着,就像是冷冬中两个互相依偎取暖的求生者。
    陆清漪不知道赵珩渊在来陆家村之前都经历过什么,她只是感觉他应该是经历过许多许多的事情,其中包括生离死别。因为很多次的夜里,她总是看见他独自一人站在屋前,沉默不语的看着夜色,仿佛在缅怀着什么。
    陆清漪心知无法改变过去,所以她一向都是寄望于未来的,她也希望,赵珩渊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举起两人相握的手,脸颊贴在上面,感受着他的温度,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呀,就算你命中带多少煞,那也对我没用了,因为我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她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但也是借此想要安慰赵珩渊。
    可是赵珩渊的眉头还是紧锁着,陆清漪只好又道:“还有,我一点都不后悔嫁给你,相反我很庆幸能够嫁给你。你怕是没听过我之前在村子里的事迹吧。”
    赵珩渊偏头看她,显然还真不清楚,陆清漪就知道,像他这样的独行侠,怎么可能会去八卦别人的生活呢。还好碰上的是她,要是被迫娶的是一个泼辣的女子,他的生活岂不是得鸡飞狗跳。
    想到这,她不高兴的嘟嘴:“你就不怕万一娶的女子脾气不好还泼辣吗?”
    “不会。”他说。
    “哼,你怎么就知道了,我们当初可是只见过两次,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说不定我好吃懒做呢。你看打铁的老王,他家娘子进门前和进门后就不一样了。”
    “你不一样。”
    还是那三个字,如同那一晚她深夜跑去问他时,他给出的答案。只不过这次陆清漪可没打算含糊过去。
    “哪里不一样了?”她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赵珩渊瞅着她看了半天,最后还是那三个字:“不一样。”
    陆清漪郁结。
    还以为他多少会说点情话呢,真是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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