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不给她后退或者是犹豫的机会,先一步把她的后路切断了,除非她真的翻脸无情。
    她捧着茶杯,很慢很慢的喝完了一杯茶。
    时靖等了半天都不见她说话,鼓了半天勇气才敢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可她表情淡然,眼神平静,着实看不出半点异样来,这越发让他心乱如麻,脑子越发混乱,不知道这番羊尾巴盖不住羊屁股的说辞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至少不要那么快,就把他推到无法触及的距离。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你...你被吓到了...?”时靖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在监牢里来回转悠,却不敢有星点动作。
    司琪看了他一眼,乱麻般的心绪在看见他无措的眼神后蓦地平静下来,被强行抑制的柔软瞬间无限放大,她摇了遥头,轻轻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怎么可能?”
    时靖好像松了口气,然而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那你你在想什么?”
    司琪紧紧攒着茶杯,眉梢轻轻蹙了起来,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委婉的把话题拽了出了个开头:“其实我是想说,我这个人并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
    “没关系,我不在乎。”时靖刚听了个话音,就从中听出了某种他只有在梦里才敢妄想的东西,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福至心灵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也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司琪看了他一眼,兀自紧崩成到极致的心绪砰的一声折断了,她的犹豫他都懂,她的过去他不在乎,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她无比清醒的脑思维迅速做出了决断,看着时大总裁颤颤悠悠的眼睫毛,无处安放的手指,她忽地端起茶杯跟他的茶杯轻轻碰了个,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合作愉快。”
    时靖缓缓抬头,对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眼睛一如以前,只有包容、理解和平静,还有藏的极深极深的温柔,他双手颤抖的端起茶杯,清脆的碰撞声就像开启他黑暗人生的钥匙,忙垂下眼睛去喝茶,他怕速度再慢一些,眼眶里的东西就会不受控制的跑出来。
    “谢谢你!”
    司琪听见时靖这样轻轻地说。
    她怔了一下,刚准备说话,却见时靖突然笑了下,用一种与方才大相径庭,几乎是平静到极至的声音说:“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我其实已经很满足了,我只是太贪心,以后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谢谢你,你让我看见了阳光,看见了光明,让我觉得黑暗也不是那么可怕和让人恐惧,如果有一天你烦了,厌了,害怕了,想要离开了,都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司琪:“......”
    时靖的话还没落音,她就明白了他表达的意思,他在给她留后路,替她划好了规则,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在这段关系中处于绝对自由,他不会用自己的人生绑架她,就算她将来后悔了要离开,也不必考虑他,她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需要背负他黑暗的人生和未来。
    这番妥帖到让人无言以对的剖白,大概是他最后的骄傲。
    司琪总觉得应该给这段话作个评价,可她脑子转了好几圈,都没想到合适的话,想了想,只能无奈的说:“不知道将来会后悔的人是谁。”
    时靖看了她一眼,突地抿嘴又笑了下。
    两人打机锋似的扭转了人生的方向,压根没看见大门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们怎么了,表情那么凝重,好像在讨论什么国家级别的大事?”王晶蹑手蹑脚的拽着莫闻澜从大门口退了出来,客厅里的诡异气氛,让她本能出生撤退为上的第六感,拽着某只犹在奋力想看热闹的花孔雀直接退到了绝对安全距离,摸着下巴看司小俊兀自在花园里撒欢儿,眉头难得攒在了一起。
    莫闻澜揉了揉被她拽过的胳膊,心里莫名一喜,不过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赶紧装出一幅沉痛的表情,想了想就随口忽悠:“难道吵架了?”
    “怎么可能?”王晶立即摇头:“琪姐不可能跟人吵架的。”她从来没见过司琪跟人吵过架,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脾气似的,心底深的连十级地震都不一定能够的到。
    莫闻澜看了她一眼,又说:“难道时靖惹司老师不高兴了?”言罢,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不太可能啊,时靖恨不得把司老师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你看他一幅家庭煮夫的德行,连碗都舍不得让司老师碰一下,绝对不敢跟司老师吵架,连给小俊准备儿童房都偷偷摸摸的,生怕司老师会拒绝。”
    王晶看了他一眼,深有同感的点头:“姐夫的人是挺好的,我都快要被感动了,以我的经验来看,姐夫拿下琪姐,那是迟早的事儿,这世上唯有情深难以拒绝,琪姐那个人看着淡然遥远,好像要把自己跟世上隔开,其实心软的不行,她呀除了为难自己,压根不会去为难别人。”
    莫闻澜若有所思的说;“司老师单身带着孩子,独自在津城漂泊,肯定是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她的淡然遥远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这个很容易理解,谁被伤害了,都不会继续没心没肺的瞎乐呵,害怕同一个坑跌两次是人之常情。”
    王晶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忽地变的有些深不可测。
    莫闻澜有些怔然,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被我帅呆了?”
    “滚,不要脸。”王晶愤愤收回视线,顺便嘲讽说:“你的脸皮怎么不拿去研究防弹衣呢?那得多结实呀!”
    被嘲讽了也很开心的花孔雀,两眼一弯甩出了两大碗笑意:“我的脸皮要是拿去研究防弹衣了,那对人类发展史上的爱情进化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王晶忍不住的磨牙,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刷存在感,她实在忍不住,“这里没有草船,你的贱别在这里乱射。”
    莫闻澜:“......”
    自从他踏入了弘文幼儿园,领略过某人的毒舌后,就对毒舌这两个字有了深刻且入骨的认识,每次他都觉得再毒舌也就到这个地步了,然而事实就会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缄默半晌,他无比沉痛的说:“王老师,你太让人伤心了。”
    王晶也觉得刚才那句话好像有点过,想了想,忙又说:“那我换一句。”
    莫闻澜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王晶抓耳挠腮半晌,才故作兴奋的拍手说:“等我有钱了,一定带你去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院,把你的自恋症好好治上一治。”
    莫闻澜:“......”
    他发现眼前的人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就是她每次说话都能让他接不上话,她总能完胜他的所有技能。
    对手太弱小,王晶也觉得没意思,回头继续探头探脑的想找个地方打探情况,“你别扯七扯八的,快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开国际大会?”
    莫闻澜细思一秒,决定先忍辱负重的忍下这口气,反正报仇的机会总是有的,岁月漫长,未来会有无限可能,想通这点,他挠了挠下巴,从善如流的往王晶那边凑了凑,凑到极近的位置,才小声说起了人话:“时靖这个人话不多,而且有点社交障碍,司老师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也可能他们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王晶的心早就转到了屋里,压根没发现他的胆大妄为,仔细想了想他的话,也只能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在幼儿园的时候每次都是我跟谢敏叽叽喳喳,琪姐大多做旁听者。”
    想了想,她又摇头一脸感概:“不过我真不习惯这种模式,太无聊了,要是一辈子就这么无对无言,对我来说无异于人间地狱。”
    “对对对,确实有点无聊。”莫闻澜凝眸看她,看着她极长极翘的睫毛,突然有些手痒,很想上手摸一摸,可惜没那个狗胆,于是只能嘴上附和:“不管是谈恋爱,还是过日子,都得开开心心的,正无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没想到王老师跟我竟然英雄所见略同,看来我们还挺像的。”
    王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某只花孔雀与她竟然只有咫尺之远,顿时条件反射似的跳到一边,“你站这么近干吗?”
    莫闻澜很无辜的摊开手:“不是王老师叫我来的么?”
    王晶:“......”
    她深吸口气,自己也觉得今天跟这只花孔雀好像话说的太多了些,忙咬了咬舌*尖,给自己提了个醒,远离孔雀,以免被传染,想了想,就强行把话题切换到最前面,顺口开启嘲讽模式:“像莫先生这么花枝招展的人,肯定不会无聊的。”
    花枝招展?
    莫闻澜先是脸皮很厚的笑了笑,又后退两步,体贴的站在让人觉得不受侵扰的安全距离,凝眸看了王晶足足十秒钟,直到后者全身差点炸毛,才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我想追求王老师,不知王老师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王晶瞬间呆滞,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你有病?”
    莫闻澜笑意澹澹,并不像有病的样子,只是他眼里的笑实在太刺眼了,就像一只摇着大尾巴的黄鼠狼。
    虽然早就不止一次在谢花痴的口里听到某人欲对她图谋不轨的司马昭之心,但其实她都没当一回事儿,基本听过就忘,然后再回一箩筐的嘲讽和不屑,这自然是源于她对两人身份、地位、长相、收入的清醒认知,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能骗骗无脑小女生,她可不是花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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