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
    他摇头:“关于你的事情,我一概只说不知道。但是,即使我不说,他应该也已经猜到了。”
    “意料之内。”祁怜也并没有天真到,以为躲来了澳洲,对方就找不到。
    只是她一直不肯露面,所以那个人才一直没现身。
    “你还想说什么?”祁怜扔下吃了一半的面包,擦拭了一下嘴唇,已经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上楼了。”
    时间能抚平一切吗?她暂时还没感觉到,也许是还不够久,当年的事情,她始终无法释怀。
    关于自己的恨意,怨气,祁怜从不隐瞒,那些隐秘不轻易宣之于口的,她都要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通通风,晾干了,就没事了。
    威廉姆拽住她的手腕,一使劲,人又跌坐会椅子上:“话没说完,别急着走。”
    “你在做什么?”祁怜的脸彻底冷下去,似乎还有发怒的迹象。
    旁边两个吃东西的孩子,也都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不寻常气氛,一时都不敢出声。
    克莉丝滴溜着一双眼睛,叫了一声:“舅舅……”
    “克莉丝,早餐吃完了吗?带着弟弟去花园走走,我们马上就去找你们。”威廉姆的语气很温和,手上的力道却不肯松半分。
    约翰跳下椅子,拉了拉祁怜的裙子:“妈咪……”
    祁怜把紧绷的力气放掉,扭头对小家伙说:“去吧,我一会再过去找你。”说罢,亲了亲小家伙的脸,两个孩子才肯手牵手的离开。
    “你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你自己意识到了吗?”威廉姆松了力道,只是虚虚的搭在她的手腕上。
    祁怜抽回走,不看他:“最近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休息了三年,还没调整过来。祁怜,你该换个方式去调节,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威廉姆叹了一声,“既然放不下,又何必强迫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好吗?”
    祁怜冷笑,“放不下,不是我不想。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她一直跟自己这么说。
    所以一直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以为生活回归正轨了,那些伤痛也会渐渐平复。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伤痕会结疤,另一些却只能恶化。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她的消极态度,威廉姆想挽救一下,只是始终不得其法,又不能置之不理。
    三年了,也该有个了断了。
    这三年来,贺言跑得最多的就是澳洲,每次来找他时都会问祁怜的下落,在吃了许多次闭门羹后就没再问过。
    只是来的次数不见少,还增多了。
    作为局外人,威廉姆本不该插手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最近祁怜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时间久了,她的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他无法假装看不见。
    “你的仇人,死在你昏迷的那天晚上,你知道吗?”威廉姆循循开口。
    “我知道,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乍闻祝媛的死讯时,她是有点不敢相信的,后来缓过来了,竟也不觉得欢喜。
    阻隔在她和贺言之间的障碍,已经没了,却也无所谓了。
    威廉姆又道:“既然如此,那你……”
    “那我为什么还耿耿于怀?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为什么,还不肯原谅?”祁怜握住一把刀叉,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它捏变形,“如你所说,都这么久了,也该放下了。我选择放下,所以,不想再见他。”
    这是真话吗?当然是——假话。
    这三年来,她时常会想如果那天贺言追上来了,如果他不顾一切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祁怜很想念那个人,也很想原谅他,甚至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深夜里暗暗下了决心。
    如果对方真的找来了,那么自己是会跟他走的。
    可是啊,三年了。虽说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但他明明是知道自己的行踪,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也许,他是想把主动权交给自己,但……这就是祁怜最讨厌他的一个地方,想做什么就做好了,为什么要顾忌那么多呢?
    威廉姆默了默,起身离座:“你一直打压贺氏,他一次都没还过手;在你离开的一年后,他公开说自己已经有了妻子,却没人知道是谁;三年,他来过六十多次,每回都是你不肯去见……祁怜,你也很想念他吧?何必,如此自苦?”
    他吸了口气,又道:“那个人让我带话,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还是不肯见他,就没下次了。”
    “这算什么?威胁吗?”祁怜把叉子丢出去,眼泪也掉了出来,“让他走就是,这么多年,也该腻了。”
    “不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威廉姆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围墙,“他的意思是:你这次不见,下回他会直接翻墙进来,不等了。”
    “什么?”
    威廉姆掰过她的头,朝向窗外,“他一直在外面,等着你去见。友情提醒:那围墙挺高的,万一摔下来,恐怕会骨折。”
    空荡的餐厅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一直保持那个姿势看着那堵围墙。
    那个人,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吗?
    泪水涌出淹没了她的双眼,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沿着那条小路跑出去时绊了好几下,在祁怜准备把铁栅门打开时,却又退缩了。
    为什么又是自己主动?
    之前有了那么多次教训,还不够吗?
    那个人,不会珍惜的,他了然一身,去留随意,凭什么偏要自己去扑火?
    还是,算了吧。
    祁怜缩回手,抱着胳膊蹲在铁门前,不肯去开门。
    “妈咪!”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喊她,祁怜抬起头,快速的把脸上的泪水抹掉,笑着转头,“约翰你怎么……”
    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小家伙,就站在离她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祁怜呼吸停滞,摇头:“你怎么,在这?怎么会……”
    “妈咪摔倒了,我们去扶她起来好不好?”贺言牵着小家伙稳步的往前走,递出手,“你不肯去,所以我等不及,就来了。”
    他,真的来了。
    “我们回家吧,好吗?”贺言把人拥进怀里,然后她点了点头——
    “不要再抛下我,除非我死。”
    “不,是死生不休。”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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