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昭:……
    好吧,她不笑。
    里面有一张信纸,纸上的字迹潦草,还有黑乎乎的几团,能看出写东西的人当下不是很好的心情。
    是,她的错。
    其实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等孔一棠走后,她回去跟肖文琦说了乔含音的事儿。第二天早晨大厅的工作人员上班,现场死亡的尸体没有一点身份证明,尽管血肉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一点相貌来。
    肖文琦看了都觉得闷得慌。
    毕竟见过对方活蹦乱跳的样子,突然没了活气躺在那里,说不难受,怎么可能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应昭,也不难猜出对方之前那段时间是跟谁一起了。
    嘴唇张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屁话都蹦不出来,只能重重地叹口气。
    认识这么多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肖文琦也隐约察觉出了什么,但她也不说,反正应昭他们几个自己已经解决了,还那么惨。
    之前说这臭丫头怎么怎么不好是大快人心,可真的死了,又哑口无言,堵得胸闷气短。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怎么绝情,也不知道要怎么去一缕一缕地剃掉缘分跟瓜葛了。
    她最后还是把这个事儿揽了下来,大致上我来操办得了,让你家能耐的那个叫人过来帮个忙,老娘快困死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说吧。
    不明不白的这一堆事儿。
    应昭是九点多的时候到家的。
    她先是去卧室看了看孔一棠才去洗漱。孔一棠就换了睡裤,上衣是还是衬衫,被揪得皱巴巴得,人坐着背靠在靠垫上,皱眉闭眼,看上去很不安稳。
    应昭跪在床边给对方换睡衣的时候还听她嘟囔着生气什么的,絮絮的,又像是哼哼。
    她的心里一阵酸楚,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前卷翘的刘海,一方面自责,一方面又无可奈何。
    自认为磨合得不错,其实这段感情还是磕磕绊绊。
    顺顺利利太难了,即便知道在某个时候自己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完美的,但还是做不到。
    给孔一棠换睡衣的时候,她看到了对方换了一条新项链。
    一个环状,镂空着两个交缠的字母,是她的名字的首字母。
    换好睡衣之后她想出去洗个澡,却被孔一棠的小拇指勾住了衣角,她看过去,看到一双朦胧的眼,看着她,又好像有点亮晶晶的,喊了声心肝。
    心肝。
    应昭笑了笑。
    到睡醒想起来还是觉得受宠若惊。
    出了房门,客厅也没人,她抬头看了眼阁楼,发现上面还有光亮,估计是幕布没拉好。
    信封上写着你得好好和我解释解释,不然这一星期都不会和你说话的。
    应昭揉了揉头发,走上了阁楼,掀开门帘发现里面趴着一个人。
    棠总趴在地毯上,对着电脑似乎是在处理文件。一边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缺了几角的果盘。
    听到动静她头也不回,反手去拿叉在水果上的签子。
    应昭伸手递了过去。
    孔一棠侧过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转头看起她的文件来。
    应昭就坐在一边看她。
    她头发刚才梳过,看上去没那么乱糟糟的。阁楼的窗户开着,外面是夕阳,余晖洒进来,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金光。
    希望我从哪里开始解释呢?
    应昭抱着膝盖,凑到办公中的孔一棠边上,问道。
    孔一棠停下打字的动作,手指捏起应昭的下巴,也不说话,最后松开手,拿出手机打了两个字递到应昭面前。
    随便。
    这是很随便啊。
    应昭摸了摸被孔一棠捏的发红的下巴,兀自低笑来一声,然后说:对不起,昨天我有点过分了。
    和孔一棠不一样,应昭道歉的次数其实挺多的,以前四处奔波的时候要连鞠躬的道歉,九十度弯腰,口气还得毕恭毕敬。
    不过嘴上是道歉,但真的有没有那个意思,哪个是真的,哪个是逢场作戏,她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有些口吻要怎么把我才能把歉意百分百甚至百分之几百地发挥出来,她也了如指掌。
    不过在孔一棠面前,这些小伎俩她也不想尝试。
    她的歉意是真的。
    在那样的时候推开对方,竖起一座高墙,违背了最开始她们说好的毫无保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她闭了闭眼,眼前又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乔含音走了。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死字。
    抱歉啊一棠,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心理素质挺好的,但真正到时候,才知道就那样,一下子就被击垮了。
    乔含音真的是完全剖开了她的所有,用血淋淋来逼她记住,逼她深刻,逼她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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