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起没料到霍御宸会说这样的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霍御宸却冷然启唇,“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跟你姐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这件事上,曾经林君起是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会在一起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幸福就好。
    见他有些懵懵然的表情,霍御宸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之所以会想出国,是因为你姐亲手把林家豪送进监狱,你无法释怀吧?”
    林君起那双跟他姐姐极为相似的桃花眼瞳孔微微放大。
    像是意外,更多的是心虚。
    “你在怪她?”霍御宸双眸危险地眯起。
    林君起摇头,“我不怪我姐。”
    “扯淡!”霍御宸轻飘飘地戳穿了林君起的谎言。
    他的媳妇儿把林君起放在心尖上,霍御宸已经很不爽了,但那又能怎么办,她最亲的家人,就剩下这么一个了。
    霍御宸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你怪林落,怪她戳破了你对那个家所有美好的幻想,可你有什么资格怪她?不是好奇她为什么明明很讨厌我,却为何会跟我在一起吗?”
    林君起原本已经消散的好奇,在霍御宸寒冷的脸色中再次凝结了起来,不知道为何,他有种预感,今天,霍御宸会说出一些他不知道却也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霍御宸才不管林君起心里想什么,自顾自道:“说来,还真要感谢你那个敬爱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他想把林落送到老男人的床上换取利益,又怎么会在她喝的酒里面下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以前他对林落的感觉也很不一样,怎么说呢!明明是不知死活挑衅自己的一虎妞,可看着她那生动的表情,非但不讨厌,反而觉得有趣。
    这也是他允许林落在他视线范围内蹦跶这么久的原因。
    但他以前并没有想过会跟林落在一起,至少,在那晚之前,在林落神志不清扑倒自己怀里之前,他是没有想过的。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霍御宸的表情尽是讥诮,“我猜她那个时候一定很痛苦,但为了让林家豪同意你的手术,她压下所有的痛苦,充当一个乖乖女,哪怕林家豪让她去攀附叶家,她也不假思索地照做。”
    现在林君起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御宸,无法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姐姐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不可能!”林君起薄唇轻轻颤抖着。
    “呵!”霍御宸唇角轻勾,冷呵一声,“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杀害,你觉得你所谓的父亲,还有什么不敢做?”
    “我不相信你说的,我,要亲自去问我姐。”在林君起心中,虽然林家豪对林落很严肃,但是他们平时的相处中,不难看出,在林家豪心里,林落是很重要地。
    林君起只觉得整个脑袋天旋地转,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这不是事实。
    还有这一丝幻想,只要不是姐姐亲口说的,他都不能相信。
    霍御宸懒得看他一脸悲痛的样子,“你去问她试试。”
    威胁的意味尤为深重。
    开玩笑,媳妇儿要是知道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林君起,还不得生他的气。
    “你不敢让我去找我姐证实,你分明就是心虚。”
    冥顽不灵!
    霍御宸有些气结地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直接起身,越过桌子揪住林君起的衣领,“如果你一定要证实,那就去问林家豪,他敢不敢承认自己做过那些事,你若是敢烦我老婆,我可不会看在你是她弟的份上饶过你。”
    林君起认识霍御宸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两人明里暗里会较劲儿,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从霍御宸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倒不是害怕霍御宸真的会伤害他,而是,他愤怒的样子,让林君起不自觉得相信了他话里的真实性。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她在乎你多过我,但林君起,你记住,你这条命,如果不是她跟林家豪虚以为蛇换回来的,你早死了,谁都可以怪她,唯独你,没资格。她想留你在身边,你就老老实实呆着。”说罢,霍御宸松开他的领子,把人丢回椅子上。
    霍御宸很少这么生气,上一世,他老婆因为林君起的死,自责了整整十年,每天活得像只傀儡,除了折磨自己,折磨霍御宸的时候,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生气。
    回到现在,一心一意也只为他着想,想尽办法改变上一世的悲剧,他无法看着他媳妇儿在乎的人责怪她,若不是林君起这身子跟颗定时炸弹一样,不能揍不能摔,霍御宸真想好好收拾他。
    离开那家私家菜馆,林君起整个人是恍惚的。
    脑海里还回放着霍御宸刚才说的那些话。
    爸爸真的那样伤害过姐姐?
    而她,为了让爸爸同意手术,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所以!那段时间,姐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君起心脏的位置,猛然一阵抽搐,疼得他弯下了腰。
    他一直知道姐姐很爱自己,可是他不知道为了自己,姐姐到底承受了什么,霍御宸说得对,他又有什么资格怪她?
    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林君起艰难地从书包里掏出药瓶,颤抖着倒出来一粒,干咽下去。
    这条命,是姐姐捡回来的,他不能弄丢了。
    可是……为什么还会喘不过气来?
    是姐姐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太沉重了吗?沉重地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昏暗的山路上,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单膝跪在地上,压抑的哭声逐渐响了起来。
    霍御宸坐在车内,看着林君起痛哭零涕的样子,脸色没有半分轻松。
    就这样的承受能力,也难怪林落会把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是身为一个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霍御宸不允许他永远活在林落的保护之下。
    直到林君起安全地回了林家,霍御宸才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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