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猴子下山
    帅望坐在地上,纳兰给他重梳头发。
    韦帅望舒服地:“我要是住这儿多好,天天有人给梳头。”
    冬晨道:“别臭美了,我天天都自己梳。”然后向纳兰抗议:“娘,你偏心得过头,我小时候你都没给我梳过。”
    纳兰笑眯眯地:“你要是让我给你梳两个角,我现在就给你梳。”
    冬晨尴尬地:“呃,那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梳吧。”
    纳兰笑问韩笑:“笑笑,要不要?”
    韩笑哼一声,嘴里喃喃:“小丑!”
    韦帅望扬扬眉,张开嘴,又闭上嘴,纯真地眨着大眼睛,我没听到我没听到。奶奶的,你要不是你爹的儿子,牙给你敲下来,让你看看谁是小丑。
    冬晨笑道:“别胡说,韦帅望虽然长得丑,可是绝对不小了。”
    帅望气得:“娘,你听,他们欺负我!”
    纳兰笑:“别动别动,梳歪了。等会儿我收拾他们。”
    帅望回头道:“对,我是大丑,你是二丑……”看一眼韩笑,没敢再说。
    韩笑已经气得涨红脸,排到他,分明就是三丑或者小丑了!偏韦帅望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他又不能发作,只得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冬晨起来叫他:“韩笑,韩笑……”
    纳兰道:“惯坏了的孩子,不用管他。”
    冬晨笑道:“倒不怪他,连我都吃醋了,他小孩儿当然生气。”
    纳兰笑眯眯地看着冬晨:“来,我也给你梳梳头。”想象中的女装冬晨,那简直一定是美女啊!纳兰懊悔,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这么多年遗憾自己没女儿,应该让他们两个轮流斑衣娱亲才对。
    冬晨见纳兰看着自己的眼神诡异狡猾,一点也不善良,当即敬谢不敏:“嗯,不用,你休想!”护着自己头发,退到安全距离以外。
    帅望伸手摸摸:“你没再捣鬼吧?”
    纳兰拍拍他:“坏小子!”
    韩青咳一声:“帅望。”示意,来,我有话说。
    韦帅望万般无奈地,慢慢起来,唔,我不愿意走,我不愿意走。
    慢慢挪到韩青面前,韩青看到刚刚阳光灿烂的韦帅望,已经一脸黯然无奈,他一时也无语了。
    摸摸帅望的大头,我也希望你快乐,可是,你长大了,不能只是承欢膝下。帅望见韩青不肯开口,便慢慢绽放一个微笑:“唔,我知道。”
    韩青点点头,道:“好好的。”
    帅望点点头,笑:“我忍着。拼命忍,忍不了,我就跑回来。”
    韩青无语了,拍拍帅望的头:“别伤你爹的心,嗯,”想了想:“真要跑的话,别让他抓到。”
    帅望笑。
    慢慢伸手抱住韩青,拥抱,轻声:“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念去去里烟波。
    第二天一早,韦行带着帅望与冬晨启程。
    纳兰拍拍冬晨:“听你师伯的。”
    冬晨点点头。
    纳兰搂过帅望的肩:“帅望……”沉默,然后笑笑:“老实点。”
    帅望看看她,小声:“什么事?”
    纳兰摇摇头,微笑:“好小子,去吧。”
    帅望看着她,干娘分明有话要说,可是,临到开口,又改主意了,什么意思?帅望还要问,纳兰已推他:“走吧。”
    帅望遥望仍站在门口的韩青纳兰,无限依依。
    冬晨拍拍帅望:“好男儿志在四方。”
    帅望沮丧地:“我志在吃喝玩乐,你志在东南西北?麻将虽好,不要沉迷。”
    冬晨噎得,不等他出声,韦行已怒道:“韦帅望!”
    帅望微微瑟缩一下,料想在韩青纳兰目力所及的范围内,韦行还不会大暴发,可是积威之下,听到韦行怒喝,仍旧心惊。
    冬晨微笑,家有严父,你还皮成这样,真是坚强勇敢啊。
    帅望遥想未来,他必须尽快变成韦行可以容忍的样子,收敛起他那些嘻皮笑脸,收敛他的玩世不恭,收敛起他十五年来的处世态度。
    帅望再一次感到自己被放到框子里了,伸手抬脚都会碰到框子,而且撞得还很痛。
    他低着头,垂着肩驼着背,一脸倒霉相,冬晨禁不住好笑,心想,韦帅望怎么一点习武者的挺拔劲都没有呢?懒洋洋,无精打采,难怪他爹气得暴跳。
    韦行果然暴喝:“挺胸抬头,你缩在那儿跟个猴子似的做什么?!”
    帅望立刻气宇轩昂地坐在马上,只不过配着他那一张哭丧着的脸,更加说不出的好笑。
    可惜韦行一点幽默感也没,他不觉得好笑,他气得呼吸沉重,即将爆炸,手握马鞭,几次想抽过去,只是因为身后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时时提醒他,万万不要有把柄落到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去,不然下次被美女请教这个,请教那个,就要痛苦死了。
    韦行咬着牙,哼一声,你等着!
    三人一气赶路到中午,冬晨也觉得有点累了,看看一脸沮丧的韦帅望,还是那张哭丧脸,还是一脸怕挨揍的表情。冬晨忍不住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有人总受欺负吗?”
    韦帅望无精打采地:“唔?”
    冬晨笑:“表情沮丧,眼神瑟缩,身子缩成一团,一看就是被打怕了,而且不敢反抗,自己给自己脸上写着,我总挨揍,我很胆小,就难怪别人过来会踩一脚了。”
    韦帅望继续:“唔。”
    冬晨道:“喂,你现在就一脸欠揍相。”
    韦帅望也没抬头,就抬起眼睛,一眼高一眼低地从额头底下看了他一眼:“唔。”
    冬晨倒想再伸手过去捏着韦帅望脖子摇摇他,让他精神点,却见韦帅望那一眼,虽然还是没精打采地,却一脸“小样,你找抽吧。”的霸道表情,冬晨当即笑了,唔,明白了,你是你爹专用的出气筒,可不是给所有人准备的。
    韦行回头,对冬晨道:“前面有个小镇。”
    冬晨点头。
    韦行也不多说,直骑到客栈,下马,三人进到客栈午餐。
    帅望手拿馒头,慢慢地捏,明显是吃不下去,脸上还是被人欠了二百吊的表情,韦行看他,越看越怒,想到韩青的嘱咐,只得强压怒火,为了让自己好受点,韦行转开头不去看他,只问冬晨:“令师死前,可有什么不太寻常的事发生,有陌生人到山谷中吗?同什么人有过争执吗?”
    冬晨沉思:“没有。”犹豫。
    韦行见他欲语还休,也不催问,只是等着。
    冬晨迟疑再三,终于道:“师妹说,她在里间缝制衣服时,隐约听到师娘好象在同人说话,那人的声音很象我师父,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不象,说话很慢,很斯文,她觉得奇怪,出去看时,那人已不在,问师娘,师娘说没有人。”
    韦行点点头,心想,奶奶的,那不就是我师父那老狗吗?那狗东西最会装斯文,斯文败类,坏了天下所有斯文人的名头。
    再沉默一会儿,冬晨道:“师父同师姐经常发生争执,不过……”再沉默一会儿:“都不是什么大事。”
    帅望终于微微露出笑容,嗯,你师姐同谁处得好?同你?让我仔细看看,你一定色诱她了。闷笑。
    冬晨与韦帅望面对面,见韦帅望坏笑,不禁怒瞪他一眼,韦行见冬晨眼神奇怪,禁不住回头看一眼,看韦帅望一脸偷笑的样子,心里更怒,心想,妈的,居然想忽略你都忽略不了!他怒喝一声:“你笑什么?”
    把韦帅望吓得:“我没有啊,我没笑啊!”
    韦行怒吼:“人家父女争执,你觉得有意思?”
    韦帅望摇头摇头:“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沮丧,靠,我笑也是错,你管我笑啥,我白痴,就爱傻笑不成吗?
    韦行怒吼:“人家也会象你一样……”他顿住,沉默,过了一会儿,转过头:“他们因为什么争执?”没准许冷兰就象韦帅望一样混蛋,行刺她爹呢。
    冬晨一脸黑线:“不不不,我师姐可不会……”哑住,看韦帅望一眼,汗,谁象你那么猛啊,亲爹也不能那么干啊,何况你那不是亲爹,冬晨哑了一会儿,终于道:“是师姐觉得师父有些招式教得——嗯,有点,嗯,她觉得可以做些微略的改进。”
    韦行怒瞪韦帅望一眼,看看人家,看看你!
    帅望眼睛看着鼻子,鼻子对着嘴,嘴巴紧闭着,别看我,别看我,忽视我吧,当我不存在吧。
    韦行回过头问:“他们当日,也发生争执了吗?”
    冬晨咬着嘴唇,他不喜欢韦行这种质问,好象怀疑他师姐是凶手一样,小冬晨脸现不悦,沉默一会儿,终于觉得,与其沉默让他们更有怀疑的理由,不如说清:“是这样,早上我同师姐练剑时,有一招——”冬晨比划一下:“师父说应该是肘部发力,师姐同他争执,说腕部发力已足够。”
    韦行还没说什么,帅望已懒洋洋地:“这个毒妇!”
    冬晨怒目,帅望回瞪:“我有说错?一转手腕当然速度更快,只不过你那个姿势,腕部的力量不足以停剑也不能改变姿势,速度是快了,就成了一去无回要人命的狠招,从招式上说,你师姐没错,从良心上来说,你师姐良心大大地坏了。而且,也要功力到一定地步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你师父一开始教得没错,他教的是小朋友,又不是天才,只不过,后来你师姐变通一下,他应该能明白才对,他不明白,证明他在功夫上的天赋,实在是,嗯有限。另外你师姐拿这招来教你,恐怕,你做起来会很难,你同你师姐还是有点差距吧?如果拿来教你师妹什么的,那就是胡搅了,所以,你师父也不能说完全不对。”
    冬晨一愣,他是觉得师父师姐说的都有道理,当时只顾着怎么平息两位老大的怒火了,完全没想到可以推理出这么多东西来。他看看韦行,韦行沉思,缓缓点点头,那意思当然是觉得韦帅望所言极为有理。冬晨再次细细打量韦帅望,韦帅望还是一脸的欠揍相,明显没觉得自己发表了啥了不起的鸿论,话说韦帅望身在冷家,周围都是些天才,这种言论,当然不过是话家常式的评论,没有谁觉得有啥希奇的,可是冬晨在家只听师父师姐互相吼叫着说这些话,而且是互不相让的,他一直觉得功夫高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讨论这些东西,现在看看,啥也不是懒得习武的,一听要练剑,恨不能把他爹给暗杀掉的惫赖小子,居然也能三言两语,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他真是惊呆了,他把韦帅望看了又看,心想,小子,你不是假冒的吧,你是不是隐姓埋名一高人啊?
    却听韦行怒吼一声:“闲扯你就会,看你那儿三脚猫的功夫,还好意思说别人!”靠,说别人天赋不行,你天赋倒高,有个屁用,练也不练,天赋高不用学啊?
    正因为你有天赋却不肯学,才更让人生气。
    帅望更加没精打彩,说啥都是错,只有不说,唯一的愿望是到了韦府后,可以同别人说说话,不然,只好做哑巴了。韦帅望转头去看门外,遥想在冷家山上的日子,不禁叹了口气。
    韦行更怒了,好小子,说你几句,你敢叹气!
    当即把韦帅望拎起来,一脚踢出门外。
    韦帅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被驴踢到的地方,心想,我娘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嫁这么个东西。好在他本来也不想吃饭,外面广阔天地,没人盯着他,他还自在点。只不过,被人当众一脚踢出来,实在有点自尊心受伤。
    冬晨倒也算见过世面,想当初在家,天天看着冷飒与冷兰对吼,对于此种状况倒也安之若素,只是,看着这父子俩,又让他想起他师父,他垂头看着面前的饭碗,良久,叹口气:“其实,我师父师姐都是很好的人,可是……他们就是彼此看不惯,其实,他们性子挺相象的。师父死后,我看师姐很懊悔在他生前一直同他争执。”
    韦行听了,心里一动,他心里何尝不知道韦帅望是挺好的人,可是,看着人家孩子玉树临风,自己孩子跟树底下坐着的猴子似的,他就忍不住心头这股火。
    他看一眼冬晨,这小子不是损我呢吧?见那个英俊少年,一脸黯然神伤,完全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这才心安,眼角看见韦帅望跟个猴子似的上树了,倒也没再追出去打骂。
    话说韦帅望长得不象他亲爹,这个懒劲倒象他亲爹。可是他亲爹冷恶大教主,个子足有一米九十多,宽肩细腰,不管怎么懒洋洋,往哪儿一摊,硬是优雅漂亮,加上慵懒的态度,只觉得他颓靡得好不华丽,好比那千丈帛缎,随便扔哪儿都是漂亮,如果是块布的话,非得烫平叠好,才象个东西,否则就象抹布,不幸,韦帅望没遗传到他亲爹的大个子,他亲妈的雪白皮肤,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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