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辞被她这么猝不及防的用劲儿一推,上半身猛的一个踉跄,竟然是真的差点没摔了下去。
    好在他反应极快,迅速的用内力稳住了心神,方才不至于被夜荼靡这么一番折腾闹出了什么洋相。
    他本来还隐约变了容色,想要反驳夜荼靡一句是她自己想多了的话来着,陡然听见她最后那句气急败坏的话,沈沐辞却是忽而有些气笑了。
    “行了”,心中唯一的那一丁点郁结之心散去,沈沐辞没好气的轻笑了一声:“没人说你笑得难看,你不必这般恼羞成怒。”
    一边说着,沈沐辞内心却是犯起了几分嘀咕之意,想着这小丫头幼年时候分明也不是个惯常会在意自己容色的人,怎么过了些许时间不见,她倒似变了个性子一般了。
    沈沐辞尚且还记得国公府的那个小丫头怯生生的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阿辞哥哥叫的脆生生的让人心痒的样子,如今性子变得嚣张肆意了不少也便罢了,竟然连着小时候的喜性也变了。
    难不成小姑娘都是这般在意自己容色的?他不过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让她不要笑的话,如今夜荼靡便是恼羞成怒成了这般样子,可见女孩子的容色,还真是不能轻易诋毁了去的。
    不过恰恰这问题也是出在这一点来着,他方才只是觉得夜荼靡笑容太过美艳才会说出了那样的话,实在不是夜荼靡会错的那个意思。
    沈沐辞说完,怕夜荼靡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本宫真没说你笑得不好看。”
    “那里凭什么不让姑奶奶笑?”夜荼靡看着沈沐辞那般认真的神色,心中已经是信了大半儿,可面子上仍是觉得有些过不去,她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脸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管的了这么多吗你?”
    不得不说夜荼靡现在这模样实在是像极了一个小孩心性,她会错意也就罢了,偏生还跟个坏小孩一样半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想要将自己的责任也推脱到旁人身上去了。
    沈沐辞被她这般反应弄得有些好笑,他勾了勾唇角,琉璃色的凤眸之中划过些许潋滟涟漪,他见不得夜荼靡这般小孩心性可爱至极的模样,只觉得他今日看着这样难得一见的夜荼靡,几乎是整颗心都快要暖得化了下来。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语气之中带着潋滟笑意,沈沐辞言语见得宠溺几乎是快要言溢于表的程度,他低低笑了一声道:“你是如何反应本宫的确都是都管不着,但是你得记住,你笑可以,哭就别哭了。”
    还有句话沈沐辞没有说出来,他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
    你若是哭了,本宫必然是让那个让你掉泪的的人替你陪葬。
    夜荼靡对沈沐辞这般突然温润的状态惊诧了一番,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是这么明摆着的在挑衅沈沐辞了,沈沐辞竟然还能这般和颜悦色的与自己笑谈。她心里本来还有些许恼意来着,可俗话说伸手不见打笑脸人,夜荼靡霎时便是没有心情与他动怒了。
    她冷哼一声,下意识的便是要从从床榻之上起身坐起来,口中也是极为自然的说道:“你知道就好,如今你话也说了,药也敷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行离开东宫了。”
    她说着,真的就要伸手去掀身上的锦被。
    “我说了别动!”然后沈沐辞的脸色刹那间便是阴沉下来了,他方才还舒缓和悦的神色忽而化作了抿了霜寒冷色,琉璃色的凤眸满是不悦的看着夜荼靡。
    说话的时候,沈沐辞也没忘了抬手去压着夜荼靡想要动作的身子,悬殊力道之下,夜荼靡刚刚坐起来的身子便是被沈沐辞再次压制回了床榻之上,重新规规矩矩的躺着了。
    夜荼靡没看懂沈沐辞这是个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满是不解的瞪着桃花眸子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沐辞毫不避讳她那一双满是困惑的的眸子,反而是神色严肃的认真道:“你受伤了,今儿你哪也不能去,就在本宫这里躺着养伤,等时间差不多了,本宫再让鹤卫和红鲤送你回去便是。”
    夜荼靡闻言,精致的五官没忍住隐约抽搐了一刹,然后她抬起那一只因为涂抹了焕肌散之后已经看不出明显痕迹的手腕,眼睛睁得极大的看着沈沐辞,神色古怪的问道:“沈沐辞,你说的我受伤了,莫不是指的就是我这手腕上的伤痕?”
    她别的地方都没受了伤,也就今晨自己拿着血玉发簪划伤了这点手腕而已,别说这点伤口对夜荼靡而言实在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太大影响,便说沈沐辞方才给她的药物,那也完全不是白敷的。
    若沈沐辞口中的她受伤了真的就只是指这么一点小伤,还这般态度强硬大张旗鼓的要将她留在东宫之处“养伤”,未免也太过小题大做了一些吧?!
    夜荼靡原以为她是想错了,却是没想到那位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当下就应了一声:“不然你以为你呢?”
    夜荼靡:“……”
    她被沈沐辞这一声理直气壮的回应给弄得有些懵,几乎还以为做出了什么奇葩事儿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沈沐辞了。
    好半天回神之后,夜荼靡方才压抑着满心的火气,神色带着几分隐忍的开口问道:“沈沐辞,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顿了顿,夜荼靡方才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烦请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手上的这点小打小闹能叫伤吗?”
    她将手腕凑到沈沐辞眼前,没好气的恼怒道:“为了这么一点小小伤痕,你竟然说出了让我留在这东宫之中养伤的话来了,你这脑袋今儿是秀逗了吗?!”
    沈沐辞却是没搭理夜荼靡的恼羞成怒,他伸手将眼前晃悠着的白得发亮凝脂皓腕抓住,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的放了下来,神色已经化作了那一副平日里清风霁月不染世俗的平静模样。
    “你能不能听话些,”沈沐辞忽视了夜荼靡灼灼看着自己的目光,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无奈道:“别总是让本宫为你的事儿操心,听本宫的话,本宫总不至于会害了你。”
    况且那一抹血痕在沈沐辞眼中实在是不算什么小伤,夜荼靡这一身冰肌玉骨也不知道是废了多少心思才好容易才养好的,如今见着人居然又见了血,他心中属实是心疼的紧。
    一想到这里,沈沐辞便是对造成此事儿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做了太多蠢事儿害得夜荼靡生出了释血断亲之心思的玉衡。
    一想到今儿他听鹤卫报备的玉衡连宰辅府邸递到国公府的帖子都没有给到夜荼靡的手上,反而却是带着那个鸠占鹊巢的庶出玉灵娇去了宰辅府邸,甚至还当众质疑夜荼靡是不是欺辱了玉灵娇的事儿,沈沐辞的眸色便是霎时间阴沉得可以滴墨了。
    夜荼靡自然是想不到沈沐辞心中这么多弯弯绕绕,注意到沈沐辞略微低沉下来的眸子,还有他这浑身散发的些许冷意,还以为他真是真的以为自己不听话才动了怒的。
    夜荼靡大抵是气的狠了,这次发怒之前,忽而心血来潮的凝神想了想,她琢磨了一会儿今儿沈沐辞唤她来东宫之处,除了说了几句胡诌的话气到了她之外,似乎也没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尤其是他还颇为舍得的将我鬼谷的焕肌散都悉数给了他,对她分明是极关心而没有什么恶意的。
    她若是继续动怒下去,倒似乎是有些不太识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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