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年在京城西郊温泉池水旁救下我的人……”玉衡整个人神色恍惚,他眸光惨淡的看着云嬷嬷,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打击,面容之上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当真……当真便是……”
    “长公子,老奴所言绝无半分虚假,”云嬷嬷这时候哪里还敢说了假话,她容色诚恳至极的说道:“当年老奴的夫君便是因为此事儿心中郁结,郁郁而终而亡,老奴念着杜姨娘给夫君的恩情,也不愿意将此事儿透露了出去,后来夫君时死后,我便离开了,为了避免国公府的人因为这事儿寻上我,我甚至是连老家都没敢回去。”
    “长公子,若你今日真是想要问出真相,老奴已经告诉你了,当年给了救命之恩的人,并非是四小姐,而是夫人所处的嫡小姐,是你的嫡亲妹妹。”
    “我从没想过这件事情会牵扯如此之多,所以一直以来避而不见,可如今我夫君已经用一条性命还了杜姨娘的知遇之恩,而我又还有个孩子,我不想继续这么撒谎下去了,我的性命也不能折损在这里……”
    “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夫君撒谎了,还说什么郁郁而终,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个老虔婆……”杜姨娘被云嬷嬷这番话说得心虚至极,她整个人慌乱应声道:“你这简直就是在诬陷!”
    “杜姨娘,如今乃是太子殿下和鹤卫跟前,你以为我有多大的胆子胆敢在此撒谎?!”云嬷嬷提及自己丈夫孩子的时候,心中到底还是积郁了几分怒意,她念着杜姨娘对自己夫君的恩情,原本还没有想过要揭发杜姨娘来着。
    这也是她先前为何会迟疑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重要原因,可是现在一来有着东宫的鹤卫压制着,二来杜姨娘不仅是没对他夫君的死有任何愧疚之心,甚至还胆敢如此辱骂于她,她自然也是带出了满心的火气。
    “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情你自己心中不清楚么,何必装的这副模样?四小姐借着这冒领的恩情,踩阿妩小姐的肩膀平步青云,成为了嫡出公子分外看重的人,这十多年的时间,你们享受得也够多了,欠给别人的,你也该还了!”
    云嬷嬷眉眼间染了几分凌厉:“或者说杜姨娘你若真是不怕犯了欺瞒天家的大罪,你可是胆敢对天发誓你没让我家夫君对你撒谎?!”
    杜姨娘本来是想指责云嬷嬷在胡说八道的,如今一看她连左一句欺瞒天家,右一句对天发誓的话都说出来了,满嘴的狡辩之言霎时被堵在了唇齿之间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两件事儿,她还真是不敢做。
    她现在不过是指责云嬷嬷说谎,尚且还不算什么大事儿,毕竟还未曾牵扯到事实,可若是真的换做是她直说自己没有撒谎的话,那的确就是有欺瞒天家的危险了。
    至于对天发誓一说,九洲之人素来都有些信奉神佛,她心里做了亏心事儿,哪里真的敢对天发誓。
    杜姨娘一时没了言语,她刷白着脸,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晕厥了过去,云嬷嬷这般底气十足的样子,实在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人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杜姨娘飞速的转动着脑子,想着要怎么样子才能力挽狂澜将云嬷嬷说的话给反驳回去,偏生这时候的云嬷嬷却是完全没给她机会了。
    她被杜姨娘那一番气急败坏的责骂之言弄得极为恼火,霎时便是怒气冲冲的道:“你是不敢对天发誓,可是我敢!我对天起誓,今日我说的话若是有半句虚假,我必然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连我的孩儿,也会受到上天的谴责一辈子不能安好!”
    这样一句毒誓发出来,杜姨娘整个人便重新瘫软在地上了,脸上再也没了半分神气了。
    这个时候杜姨娘也才总算是明白了,今日的事情,到处地步,她已经是再也无力回天了。
    若是云嬷嬷发了毒誓只是说她自己也便罢了,偏生她连着自己的孩子都给带上了,这天地之下,怕是没有任何人会说出诅咒自己孩子一辈子不能安生的话来。
    如此有底气的一番毒誓,谁还能狡辩得了?
    杜姨娘尚且一副焉了吧唧的鹌鹑模样,玉灵娇一个小姑娘,自然也是更加不敢多说了半句话。
    意识到自己冒领了夜荼靡功劳的事情已经被人彻彻底底的戳穿了,玉灵娇也不敢去考虑知道了事实真相的玉衡会是如何一番反应,她整个人哆嗦着身子躲在杜姨娘的时候,一句话不敢多言。
    毒誓发完,云嬷嬷便是转头对着沈沐辞和一鹤的方向又磕了一个响头,神色凄惨的求饶道:“太子殿下,鹤卫大人,该说的老奴都已经说了,我所说之言真的没有半句虚假,求求殿下和鹤卫大看在老奴没有撒谎的的份儿上,放老奴回去吧!我求求你了殿下!”
    “滚吧。”一鹤瞧了自家殿下收回了目光分外不乐意搭理此人的,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都嫌脏的沈沐辞一眼,方才能满是嫌弃的对着云嬷嬷呵斥了一声。
    可一鹤这话得语气虽然是分外嫌弃,但是落在云嬷嬷耳朵里,这句得了赦令的话简直就是与人间天籁无异。
    “谢太子殿下,谢过鹤卫大人,老奴现在就滚,老奴现在就滚……”云嬷嬷没敢再多待,几乎是立马就手脚并用的跑出了凝华阁。
    “不……”一直到云嬷嬷的身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贤恒院中,颇受打击的玉衡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脸上又是惨败灰色又是一副不敢轻易相信了的震惊模样,他唇齿嚅喏了半晌,方才后知后觉的应道:“这不是真的……这可能不是真的……”
    “救我的人分明就是阿娇才对,怎么会突然就成为阿妩了?!”他自顾自的呢喃了几句,脸上却是已经没了丝毫血色。
    一边说着,玉衡又转眸看向了玉灵娇的方向,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玉灵娇:“阿娇,你告诉我,云嬷嬷方才说的话都是假的对不对,是你救了我对不对,你也可以发誓的对吗?”
    玉灵娇此时整个脑袋都已经放空了,她知晓事情败露,此时无论如何狡辩都已经无法挽回,可是当她听着玉衡这般问话的时候,仍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应上一句是她救了他的话。
    可这个念头很快便是又扼杀在了玉衡的那一句“你也可以发誓的对吗”那句话中了,她霎然反应过来,即便是自己真的昧着良心说出了来,可是东宫鹤卫在这里,又有着云嬷嬷的那一番毒誓,她的谎言早就已经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了。
    甚至是就连玉灵娇自己,也觉得荒谬得很。
    她不管说话,眼睛里一片紧张茫然。
    玉衡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眼睛里的光芒开始一点一点的熄灭了下来。
    然后他默默地垂下头,神情沮丧,垂头丧气的呢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是阿妩……怎么会是阿妩救下的我……”
    “玉衡。”沈沐辞听着玉衡的呢喃声音,见着事到如今所以事实都已经摆在踏眼前了,他竟然都还没有承认了自嫡亲妹妹的模样,脸上的神色霎时更加冷凝不耐烦到了极致。
    他直呼了玉衡一声,言语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本宫今儿特意来这国公府一趟,便是来试试你对荼靡可是怀了那么一点为人兄长的心思,如今看来,倒也不算是出了本宫所料。”
    说到这里,沈沐辞琉璃色得凤眸微微上挑出些许弧度,冷凝嗤笑一声:“看来她与你释血断亲的举动果真是极对的,你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配寻了他的兄长。”
    “殿下……”玉衡这才恍惚回过神来,他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困兽似的挣扎之色,他看着沈沐辞,眼睛里满是困惑之色:“殿下你莫不是早就已经知晓当年在京城西郊温泉池水旁救下我的人阿妩而非阿娇了?”
    他这话问出来,玉灵娇和杜姨娘二人的脑袋空了一空,霎时便是知晓他们今儿算是完了。
    因为玉衡这句话中的意思,已经彻彻底底的表明他已经完全相信了云嬷嬷的话,也是完全相信了当年救他之人就是夜荼靡的事儿了。
    “我家殿下的确是极早就已经知道了。”一鹤替沈沐辞率先应了一声。
    “既然殿下早就已经知晓此事儿,殿下为何不……”玉衡闻言,脸上的血色又散了一层,他神色痛苦,下意识的呢喃出声道。
    回应玉衡额的是一句万分不屑的嗤笑声音,一鹤看着玉衡的面容,脸上的嘲讽神色一览无余。
    “怎么长公子你这意思,莫不是在怪罪我家殿下为何不曾早些告诉了你这一件事情了?”
    玉衡的呢喃声音被一鹤突然打断,他神色愣怔了一刹,方才神色恍惚的的应道:“我……”
    一鹤没等他回答,仍旧是冷笑了一声:“长公子你可真是好笑,整整十年的时间,你连自己的救命恩人认不出也便罢了,甚至还帮着一个冒领了旁人恩情的冒牌货做出了不少打压自己救命恩人的蠢事。”
    “况且我还记得,我家殿下最初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你似乎还一点不信的找我家殿下要证据吧?怎么,现在我家殿下如你所愿将这些个证据也悉数给你看了,你倒是又开始反过来嫌弃我家殿下告诉你告诉得晚了?”
    一阵毫不留情的讽刺之言之后,一鹤方才冷笑着总结道。
    “玉长公子,我家殿下告诉你此事儿,让你不至于继续受了蒙骗,这算是给予你的恩惠,可即便是不告诉你此事,那也仍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还当真以为是我家殿下,是我们东宫鹤卫欠了你的不成?”
    玉衡毫无疑问的被一鹤这番讽刺之言说的面红耳赤,他方才的确是有心想要质问沈沐辞为何不将此事儿早些告诉了他,可却是忘了,这件事情本就无关东宫,分明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认错了人,的确是不能怪了任何人,只能怪了他自己。
    “是玉衡的错……”迟疑一刹之后,玉衡方才红着面颊神色难堪的应声道:“是玉衡糊涂了,不该这般质问殿下……”
    “玉衡,”沈沐辞见状,却是忽而开口打断了玉衡,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玉衡,雪玉色的锦衣华服爱得他似极了神祇尊贵,一双眉眼之间也俱然透着几分睥睨之色:“你方才不是在问本宫为何没有早些告诉你这件事情么?”
    “好,本宫告诉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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