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就是因为此事,才会让得宋彩袖一直以来都极为惧怕东宫鹤卫的,并且从此之后,她也是再也没那个胆子胆敢去打了沈沐辞的主意。
    但是很显然,现如今的千燕婉心中也很是烦闷,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搭理了宋彩袖的想法,不过顾及到两人如今都是极为记恨夜荼靡的份上,她还是难得好脸色的回了宋彩袖一个笑意,只让她稍安勿躁,此事容后再议。
    宋彩袖得到了回应,一团乱麻般的心思这才难得安稳了下来,一想到千燕婉在这南诏帝都之中的多年行事作风,她忽而便是又安心了不少,哪怕是刚刚他觉得自己只有可能不是夜荼靡的对手,可是他好歹也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还有着千燕婉呢跟她在一起谋划此事,属实是没有什么太过需要惧怕的地方。
    “玉荼蘼,你等着瞧就是了”。暗自嘀咕了一声,宋彩袖唇角便是勾出了一抹极为得意的笑容。
    ……
    夜荼靡跟着沈沐辞出了紫霞殿,便是心情尚好的往东宫方向行去。
    因着紫霞殿和东宫相距不远的缘故,两人并未乘坐马车,而是步行回去的,又因为沈沐辞和夜荼靡两个人的性子都素来有些懒散,两个人的步履也没有太快,而是分外惬意的闲庭信步的走着。
    一鹤难得有了一次眼力见儿,拖着红鲤便是率先离开了,倒是没有。跟在两人身后慢吞吞的走着。
    沈沐辞对一鹤的这番举止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梢,便是再也没了多余的反应。从始至终,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夜荼靡这边,并没有太过注意其他的事情。
    夜荼蘼被沈沐辞这灼灼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太自在,若是寻常,她兴许直接就态度不佳的怼回去了,但是顾及到今儿沈沐辞方才替自己拿了一个九州四国会鼎名额的事情,夜荼靡到底还是没有对他摆了什么脸色,而是暗自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言语,难得好言好语的和沈沐辞开口道。
    “今儿之事儿,的确是多亏殿下帮衬了。”
    这么一番明显是在打官腔的客气言语,竟也是难得的取悦了沈沐辞一次,他眉梢上挑,眼尾和唇角的弧度也是极为精致,看上去俨然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这都是小事儿,郡主倒是不必介怀。”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很显然是并没有将夜荼靡这次打官腔的感谢言语放在心上,反而是带了几分戏谑促狭之意,难得的调侃道:“不过本宫好奇的是,当日本宫让你作为本宫的医者身份入了这东宫的时候,你分明是百般不愿的,怎么这才几日过去,你便是适应的如此之快了,且本宫看你今儿的态度,分明也是对着身份极满意的呢。”
    夜荼靡自然是听出来这是沈沐辞故意的调侃言语了,她倒是没有想到沈沐辞的性子会如此记仇,不过只是区区小事,他记得清楚也便罢了,还非得拿出来说事儿。属实是让夜荼靡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眼看着这位东宫太子兴致勃勃等着自己回答的模样,夜荼靡到底还是极给面子的应和了一声道:“太子殿下你说笑了,荼靡虽然不得是什么滴水之恩就会涌泉相报之人,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什么白眼狼般的人物就是了,太子殿下今儿既然是帮衬了荼靡,那么应下一个殿下精心安排的身份,对荼靡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沈沐辞明显是对夜荼靡的这番说法很是满意,毕竟夜荼靡这也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排的意思了。
    “那就好,这几天时间,你便是好好在这东宫之中待着便是,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沐辞的面容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微妙,不过夜荼蘼却是并没有将他的异样神色放在心上,只是语气随意的再次应和了一声“殿下放心,荼靡记着的”的话,
    可即便是如此语气随意,但只要的夜荼靡态度不算强硬,落在沈沐辞的眼中,都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反应了。
    他冰雕冷玉似的眉眼再次弯出了些许弧度,透出几分清浅的喜色应声道:“那就好,你既是如此想要参加了九州四国会鼎的盛宴,那到时候若是遭遇了什么麻烦,也只管是寻了本宫替你做主便是。”
    听到这话,夜荼靡那一双桃花眸子却像是隐约闪烁了一刹,就算是沈沐辞的话触及了她有些颇为敏感的事情一般,不过她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面上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显而易见的破绽,只是语气随和的应声道:“那荼靡就先行谢过太子殿下的庇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日里被夜荼靡拒绝了太多次数的缘故,现如今看着夜荼靡这般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善意,也没有露出什么排斥和不满的神情,沈沐辞的心情却是越发转好了几分。
    两人一时之间没在说话,但是气氛却是不再如以往那般剑弩拔张,而是隐约透着几分难得一见的和谐。
    不过就这么沉默了半晌之后,沈沐辞却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的语气倒是并没有几分刻意,但还是趁着如今气氛不错的时候,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打探道:“对了,本宫尚有一事问你。”
    夜荼靡现在极好说话,就算是听到沈沐辞这么一番明显带着几分打探语气的话,也并没有露出什么过于谨慎的态度,只是转了转桃花眸子,好脾气的应了一句:“殿下大可直说便是。”
    既然是已经得了夜荼靡的应允,沈沐辞便也当真不再客气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不过是想问郡主一句,你是打算护着那襄阳侯府嫡出一脉的唯一子嗣姜南柯多少时日便是了”。
    夜荼靡原以为沈沐辞酝酿了这么半天,会问出什么比较重要的话来,结果却是猝不及防的听着这么一句毫无联系的话,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愣怔了一刹,随后便是用着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着沈沐辞道:“太子殿下问这事儿是什么意思?”
    这话倒也不是夜荼靡不乐意回答了沈沐辞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沈沐辞这话问的属实是有些无厘头罢了。
    说起来,其实夜荼靡也未曾觉得自己有多维护了南柯,归根结底来说,她最多也不过只是姜南柯从襄阳侯府之上接了出来,给他安置好了住宿的地方,又让北璃落尽力的给他医治着一身身子罢了。
    要说是什么维护之心,倒还真不至于,毕竟夜荼靡自己心中也清楚,南柯和襄阳侯府庶出一脉的恩怨,本就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插手的。当着众人面前,自己虽然是可以对着襄阳侯府庶出一脉冷嘲热风,极尽讽刺,但是归根结底,所有的事情还是得南柯自己亲自去处理了的。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的缘故,哪怕是距离襄阳侯府和姜南柯彻底闹翻的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但是夜荼靡倒也是未曾太过着急的寻了襄阳侯府庶出一脉算账,而是潜意识的把这个机会给姜南柯自己去处置去了。
    本来夜荼靡都已经打算好了不会在近期去插足了这件事情,但是现如今听着沈沐辞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夜荼靡到底还是多了几分警醒之心。
    她神色颇为严肃的问了沈沐辞一句:“殿下之所以会如此问话,可是南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方才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现如今却是一种严肃认真得不行的样子,沈沐辞顿时便是不想多言了。
    他不过只是试探性的提问夜荼靡一句罢了,想要打探打探夜荼靡到底是有没有赶紧和姜南柯撇清的关系自觉性,哪曾想到夜荼靡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为了一个襄阳侯府的病秧子的事情,唰的一下就变了脸色。
    刚才还隐约带着几分潋滟的笑意一瞬间便是垮了下来,沈沐辞的脸色也是越发透了几分说不出的阴郁,他紧紧的抿着绯色的薄唇,唇峰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凌厉,衬着狠狠蹙在一起的、刀锋削成般的漆墨色眉宇,竟是一副半点不想再搭理了夜荼靡的模样。
    夜荼靡属实是有些摸不清沈沐辞这到底是个什么反应,明明是沈沐辞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提起的这个问题,自己觉得有些异样,所以想要问个清楚,现如今他却是立马变了脸色,一副自己欠了他八百万黄金的样子,实在是让夜荼靡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殿下?”故意将语气放得和缓了几分,夜荼靡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声,态度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好。
    结果哪曾想到想到她这一声官方至极的太子殿下的称呼,更是瞬间就点燃了沈沐辞的怒火。
    若是说沈沐辞刚才还不过只是隐约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太过过激的反应,那么现在他的俊美容颜之上,已经是露出了极为显而易见的不郁之色了。
    眼角眉梢都染着几分冷凝之色,沈沐辞的言语也是带着几分有异于刚才语气的犀利。
    他冷笑了一声,微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眸,对着冷冰冰的开口道:“好一个太子殿下,方才你唤那襄阳侯府的嫡出公子,都是一口一句南柯,属实是亲近得紧,怎么对着本宫的时候,你却是一口一个太子殿下,都不带换了称呼的?莫不是本宫的名字取来,就是合该被你给忽视了了去的?”
    也不知是为何,这话由着沈沐辞说起来,当真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恼火,更甚至他那一张冰玉似的俊美容色,似乎都是因着这几分火气,染了几分似有如无的绯色,倒是平白将他那谪仙似的气质,染上了几分几难得的烟火气息。
    夜荼靡:“……”
    南诏东宫太子殿下喜怒无常,以往夜荼靡听着虽然觉得不假,但也并没有太过当真,可现在如此清楚的看到了沈沐辞这变脸的神速程度,倒真真是让得夜荼靡很是目瞪口呆。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夜荼靡根本不知晓他发怒的点在哪里,分明上一刹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副言语温和的和谐气氛,然而下一刹,他便是成了这么一副怒意盎然的模样了?
    还有他刚刚恼怒至极所说的什么他的名字取来就是合该被自己给忽视了的话,更是让夜荼靡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时自己称呼他名字的时候,通常都是代表着自己已经处在恼火状态了,对沈沐辞往往也没什么好态度,反而倒是称呼他为太子殿下的时候,才是显得很是恭敬,态度也很好。
    按理来说,是个正常人都该是喜欢听别人对自己的尊称才是,可偏生沈沐辞却是不知如何想的,对他态度好了,他居然还恼火了,难不成这是有什么受虐倾向不成?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沐辞因着名字的缘故而发火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一次是苏珞白,这一次是姜南柯,总之就是有些戏多就是了。
    夜荼靡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顾念着姜南柯的事儿,她到底还是忍住没和沈沐辞直接呛声起来。
    “沈沐辞?”试探性的唤了沈沐辞的名字一声,夜荼靡心中想着沈沐辞既然是不喜自己唤了他太子殿下,那她就如他所愿,唤他一声名字便是。
    结果这位东宫太子的脸色仍旧是没有好了分毫,更甚至还越发寒凉沉郁了不少,他满脸的不郁,对着夜荼靡冷笑了一声:“呵,妩宁郡主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宫贵为南诏太子殿下,如今倒是敢连名带姓唤了本宫的名字,你可真是厉害的很。”
    夜荼靡:“……”
    她看着怒意不浅的沈沐辞,心中的想法真真是要多微妙有多微妙,再加上沈沐辞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无故发作,夜荼靡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恼火之意。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夜荼靡深呼吸一口气,用最后的一点忍耐力扯出一抹笑意,夜荼靡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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