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二爷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本来因为他在这里守了许久时间,都未曾见着姜南柯露了面的缘故,他心中本就已经有些恼火了,更别说现在北璃落还如此态度狂妄的和他说话,更是毫不客气的将他骂做了疯狗,姜家二爷自然便是一瞬间就点燃了心中的怒火了。
    按理来说到了姜家二爷这个岁数,但凡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身为长辈的自知之明的人,都是绝无可能会威胁了晚辈的。不过很显然他是并没有这种自觉的,所以现在索性便是连着要割了人舌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北璃落哪里受过这种气,她身为鬼谷神医,后来又入了十里画廊名下,这些年来在九州之上也算得上是无人可惹的存在,如今却是居然被一个在她眼中什么东西都算不上的遭老头子给威胁了。
    说什么想要割了她舌头的话,可真是好生猖獗呀,只可惜姜家二爷这句话所谓的杀伤力,却又属实是有些入不得北璃落的眼。
    这个老东西怕是不知晓,倘若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将身上藏着的那些个秘制毒药用了出来,别说是毁了一个人的舌头,便是想要弹指之间起了他这个老东西的性命,也仍旧是不在话下!
    思及如此,北璃落当下便是寒凉了一张脸,冷哼一声,满是不屑的便欲打算嘲讽回去。
    只是她这边嘴唇开合,正欲出声的时候,一道迤逦悦耳又透着几分惊艳的声音却是忽而响了起来,轻易便是将北璃落的话头给止住了。
    “本郡主来的有些匆忙,是以方才也的确没听太清楚,所以说姜家二爷你这到底是想要割了谁人的舌头呢?”
    言语之间语气轻飘飘的,听上去就像是极为亲和的打着招呼一般,似乎没什么太过浓烈的敌意。
    可不知为什么,越是如此和悦轻缓的言语,却是越发让人不知为何的听出了一股子浓烈的杀意出来……
    姜家二爷隐约有些狰狞的面容突然一愣,几乎是立马就循着这道声音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入目便是身穿着一袭华贵而又明艳的萱云缎紫色长裙的美艳女子,青丝如瀑,眉眼笑靥如花,端的是美艳而又绝丽。
    便是已经过了青年时代年长如姜家二爷这等岁数的人,在突然见着了夜荼靡这等绝世的美人儿的时候,也仍旧是忍不住的愣怔了一刹,满脸都带着惊艳的神情。
    那姜家二爷尚且是如此,更别说与姜家二爷一同看过来的况且还极为年轻的姜西城了。
    自从上一次在襄阳侯府之上亲眼见着了一面夜荼靡的绝美姿色之后,姜西城一直以来便是对夜荼靡的容色很是念念不忘。
    只不过因为夜荼靡素来都是除了重要宴会之外都不曾露了面,又是和襄阳侯府庶出一脉似乎是处于对立的缘故,姜西城便是再如何念念不忘,也始终是没有作出了任何过于出格的事情,更甚至是他都不曾有了分毫想要直接寻到国公府跟前,寻了夜荼靡一面的打算的。
    但是不敢归不敢,如今夜荼靡既然是自己出现在了此处,姜西城便是彻底的控制不住自己那丁点的耐力了,他全然忘却了对姜家二爷的一阵恭维之心,而是转而将注意力悉数放在了夜荼靡的身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夜荼靡,很是一副入了迷的模样。
    夜荼靡却是半点不管这父子俩是如何一副德行,她也丝毫不管他们见过了自己容色之后的反应,艳丽的眉梢染着冷凝笑意,一字一顿的对着姜家二爷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话。
    “怎么?姜家二爷方才这是没听明白吗?本郡主再问一遍,刚刚你是想要割了谁的舌头?”
    依旧是夜荼靡一如既往惯常使用的轻缓语气,但是言语间的冷漠敌意却是实实在在的又比方才越发加重了三分。
    姜家二爷这次终于是从夜荼靡的惊艳容色中回过神来了。
    他的脑子虽然是转得不如何快,但是抵不住夜荼靡言语间的冷意太深,更顶不住她面容之上的浓烈嘲讽之意。
    姜家二爷这才清醒至极的忆起了襄阳侯府那日寿宴发生的种种事情,脸上的惊艳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褪去,整张脸都难看了不少。
    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眼前这容色美艳气质出尘的国公府嫡出千金,可是站在了姜南柯那个混账小子身边,而对自己怀着极大恶意的!
    当日襄阳侯府寿宴之上,自己原本还对这个容色美艳的女子颇有些看好,哪曾想到夜荼靡却是半点不客气,当着南诏帝都上上下下无数世家官族之人的面,和恭亲王府的那位茯苓郡主一起,对着他百般嘲讽极尽侮辱,最后甚至还直接出言威胁着遣散了参加寿宴的一众宾客,使得他那一场准备了好久的寿宴,最后却是直接成为了整个南诏帝都之中本年度最大的笑柄!
    一想起这事儿,姜家二爷心中便是止不住的有些怒不可遏,因着心中对夜荼靡替怀揣了几分愤恨之心的缘故,姜家二爷也顾不得看了夜荼靡的容色了,当下便是态度极不好的冷哼了一声:“呵,老夫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国公府上玉国公膝下的妩宁郡主啊”。
    不得不姜家二爷也这么一番话其实还是有那么几份深意的,姜西城虽然是今儿才见识了夜荼靡,但是姜家二爷却是不一样,他又不像是姜西城那般身为庶脉的庶出之人,而是一个接替了襄阳侯府偌大掌家之权的一家之主的人,所以昨儿的乞巧盛宴之上,姜家二爷作为了襄阳侯府如今所谓的掌权者,也是厚着脸皮去参与了的。
    这么一参与,姜家二爷自然是不仅将夜荼靡平白得了一个出席了九洲四国会鼎名额的事情知晓得清清楚楚,更是知晓了玉长河和夜荼靡父子二人之间关系极为不和睦的事情了的。
    如今他之所以会这般称呼了夜荼靡,还故意带上了玉长河的前缀,明摆着就是打算恶心了夜荼靡一番就是了。
    夜荼靡自然也是一眼就看穿了姜家二爷心中的这点小九九了,不过她却是冷笑了一声,分毫不曾在意,说到底,其实还是姜家二爷的段位太低了。
    她这头既然都已经和玉长河闹到了紫霞殿上在堪比决裂的地步,又怎么可能还会因为这事儿就生出了什么异样心思,姜家二爷如此好笑的试图用了这么个幼稚事情打压了自己,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一些。
    难不成姜家二爷还当真是觉得,他这般在自己面前提了一回玉长河的事情,就等于是戳了自己的一番痛脚,会让自己心境不愉不成?
    夜荼靡神色不变,脸上的嘲讽之意却是没忍住越发加深了几分,她看着姜家二爷那张分明是如临大敌,却又是因为碍于面子不得不装成一副镇定自若的面容,似笑非笑的应声道。
    “姜家二爷可真真是好胆色啊,既然是知晓本郡主身为妩宁郡主的身份,却是不曾乖乖向着本郡主见了礼,却还如此胆大包天想要动的本郡主的人,可真真是让本郡主好生大开眼界呢。”
    夜荼靡此言一出,姜家二爷的的脸色瞬间便是阴沉得宛如锅底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夜荼靡现在竟然是真有那等底气,直接就说出了让自己向他见礼的话来了。
    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姜家二爷几乎都已经觉得夜荼靡是疯了,才会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毕竟他怎么着也是一个长辈,而且是同为四大官族之一的襄阳侯府现如今的掌权之人,算起来模模糊糊应该也是和夜荼靡一个等级的人物了,但是夜荼靡呢,她不过只是国公府上的一个嫡出千金罢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晚辈,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让自己给她见礼的?!
    姜家二爷心中越想越气,觉得这事属实是有些荒谬得紧,所以几乎是完全没有多想,张口便还嘴了回去:“可笑!你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哪里来的底气敢让老夫给你见礼的?”
    面对着姜家二爷的恼怒面容,夜荼靡却是显得从容淡定的很,她把姜家二爷的模样收入眼底,漫不经心的冷嘲一声,言语之间极尽讽刺,端的是态度嚣张。
    “本郡主瞧着姜家二爷你这似乎也没到了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年纪啊,怎么你却是记性如此之差了,亦或者是你在襄阳侯府之上作威作福了多年,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了襄阳侯府昔日的侯爷了?不过是一个强占了人家心血家业的无耻之徒,过惯了几天好日子,还真就忘了自己是个任何爵位都没有的废物了?”
    夜荼靡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毒辣,简直就算得上是在把姜家二爷的脸面直接扔到了地面之上可劲儿践踏了。
    然而方才还处在暴露状态的姜家二爷却是半点没反应过来,因为方才夜荼靡的那番话,已经是将他整个人都说蒙圈了。
    紧接着一番懵圈之后,他的脸上瞬间便是翻涌上了一股子又羞愧又恼火的恼羞成怒之意。
    因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夜荼靡刚刚所说的话的,居然真的是半点错都没有的!
    正如夜荼靡所说,即便现如今的自己手握着襄阳侯府的掌家之权又如何,可是整个九州之人都知晓,他姜家二爷的身上,的确是没有那最为正统的侯爵之位的。
    正如夜荼靡所说的那样,他不过是借着自家弟兄的肩膀,踏着姜家嫡出一脉的血肉,才平白捡得了这个便宜罢了,但事实上,当年在战场之上讨伐敌人,获得莫大功勋和爵位之人,始终还不是他这个所谓的姜家二爷,而是他那个早就已经命丧黄泉的嫡出兄长啊!
    可笑的是他自己都没有半点这个自觉,大抵是因为手握了襄阳侯府侯府掌家大权多时的缘故,姜家二爷当真是潜意识里就把自己当成了整个襄阳侯府的主人,觉得自己已经是站上了和当年风华无双的嫡出兄长一样的高度了,更是迷迷糊糊之间还把自己当成了这个襄阳侯府之上的侯府主人。
    但是现在夜荼靡一番话,却是让沉浸在美好之中的姜家二爷头一次血淋淋的现实,到头来,他终究也还不是襄阳侯府之上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只不过只是因着姜家嫡出一脉没落了,所以才就投机取巧上了位的小丑罢了。
    正如夜荼靡所说一般,他的身上甚至是没有任何的爵位,抛开了襄阳侯府的掌家大权,就算是死命追究起来,撑破了天,他姜家二爷也仍旧只是襄阳侯府之上的庶出一脉罢了。
    这么一个颇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出身份,似乎还的确就是没有那个资格在夜荼靡跟前猖狂了什么的,毕竟他不仅是国公府上嫡出的千金大小姐,更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妩宁郡主,如此身份,对于他那么一个空有家业,却是连着任何爵位都没有的白身之人,属实是要珍贵得多的!
    换句话的意思是说,如今依着夜荼靡的身份,若是她真的想要追究起来,他姜家二爷要给夜荼靡见了礼的事情,竟然还真就是有理可依的!
    可是……就因为夜荼靡的这番话的确是有理可依,姜家二爷才越发的觉得有些丢脸至极。
    毕竟刚才夜荼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姜家二爷可是什么都没管,只顾记着当日在襄阳侯府自己的寿宴之上,他在夜荼靡手中受过的那等奇耻大辱的事情了,所以刚才他才会什么都没想,开口便是对着夜荼靡极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句。
    结果现在他却是知晓厉害了,别人多的事情不说,单单只是亮出了身份压人,便是让得姜家二爷毫无还嘴的余地。
    这般模样,倒属实是让得姜家二爷现如今进退两难,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他一心后悔着自己方才为何会那般多嘴,明明知晓夜荼靡是个不能轻易惹的人物,竟然还那般不客气的直接就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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