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事情演变得越来越烈,除了卿离隐这个北疆大祭司,就连西凉这边的皇族公主也掺和了进来,凤朝歌必然是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出口打断了这出闹剧的。
    毕竟他也是个手段狠辣堪堪才登上了南诏皇储之位的人,总归不会对这些个女子之间的小争执起了什么异样心思。
    就算是这个和夜芙兰争执的女子手中手握着南诏帝都先斩后奏之大权的龙血玉龙纹玉佩,但是这女子在他眼中仍旧算得上是个寂寂无名之辈,所以在凤朝歌看来,夜荼靡倒还真是没有什么实力能够得了自己的另眼相待。
    但是现在……
    凤朝歌看着夜荼靡那一张美艳得有些绝伦的容颜,心神有一刹的凝滞。
    夜荼靡眉眼精致,桃花眸子因为偶然转眸带着几分清浅的迷惑,却依旧是遮掩不住她眼底零碎的星芒,像是璀璨星河一般耀眼不已。黛青色的眉宇之间一抹血色蔷薇印记,衬着绯色的薄唇,将她本就明艳动人的容貌衬托得更加惊艳绝美。
    以往九洲之上盛传夜家圣女容色极美的传闻,甚至还有人说夜家圣女夜芙兰应当是称得上一句九洲第一美人之称,方才夜家大族带着人出来的时候,众人的反应倒也不算作假。
    夜芙兰的那张容色的确很是美貌,至少在九重楼的一众世家千金之中,完全是一个可以秒杀众人的存在,就算是迟明珠这等西凉美人,亦或者是南诏帝都的所谓四大名姝,比之夜芙兰而言,的确是会逊色了那么些许。
    这一点,单单是从众人脸上的神情就可以隐约窥探出些许端倪出来。
    但是,就连凤朝歌这等对女子容色素来不感兴趣的人,在看见了夜荼靡这张艳绝得有些过分的容色之后,也是不得不在心中认可了一番,倘若在这九州之上,当真是有什么第一美人之称,那么应当也就唯有眼前这个女子能够担此盛名罢了。
    凤朝歌自己也是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九洲之上,普天之下,当真会有人的容色会艳绝到了这等地步。
    而就在凤朝歌打量着夜荼靡面容的时候,夜荼靡也一样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东冥皇族之中刚刚才凭借着铁血手腕登上了储君之位的新任太子殿下。
    第一眼的印象自然便是英姿飒爽。,夜荼靡深以为然,更别说夜荼靡本就已经见过阴柔俊美到了极致的西凉迟昼,便是越发觉得这位东冥的太子殿下有那么些许炽热若朝阳夺目就是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之内,凤朝歌就能从东冥的那一众皇族子嗣之中脱颖而出,从一个丝毫不得圣宠的弱势皇子,逐渐转为了东冥之中名声最盛,实权在握,就连东冥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一二的东冥储君,这等铁血至极的手段和实力,倒也实在是非常人能及的。
    夜荼靡心知肚明,所以随意瞥了一眼之后,便是没了多的动作,下意识的便是转回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显昭帝的身上,等着看显昭帝那边是什么一个反应。
    显昭帝此时神情复杂的看着夜荼靡,脸上的神情实实在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那目光倒也不见得是对夜荼靡有什么敌意。纯粹的就是源自于沈沐辞对夜荼靡忽而转变的态度而感到很是有那么几分难以接受罢了。
    除此之外,显昭帝还有一个复杂至极的心态,就是在于夜荼靡现如今的一番做法,居然真的是如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半,非要坐在了九重楼第九层的位置。当初考虑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想从夜荼靡这边下手,不至于让自己为难,结果显昭帝现在才发现这个国公府上的小丫头同样也不是个什么省心的主。
    显昭帝可没有什么打算得罪了九洲一众人的心思,尤其是现在还是当着夜家大族的面,他就更不想做了什么得罪了夜家的事儿了,毕竟他怎么着也是一个帝王,自然很是在意南召的江山运程的,虽然九洲圣僧的那一句话并不见得一定就是真的,可既然整个九州之上都是如此说法,他便是成了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不过就算是不想得罪夜家大族的人,显昭帝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拿叶荼蘼开刀,毕竟这可是自家儿子亲眼看中的一个小姑娘,现在他和沈沐辞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已经够僵硬了,若是再因为得罪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再次惹恼了沈沐辞,只怕父子二人的关系一时半会也更加难处了一些。
    如此两难之下显昭帝自然是选择去平衡处理此事,所以方才凤朝歌和迟明珠的那番话,倒是误打误撞的给他解了一番燃眉之急。
    显昭帝可真是恨不得这几人赶紧消停下来,那些个歌舞什么的提前表演都是小事儿,只要这些个人消停下来,他就满意了。
    他当下也不迟疑,整理了面上神情,爽朗笑着缓和气氛道:“明珠公主和东冥太子说的不错今儿乃是九洲四国会鼎的盛宴,诸位满怀兴致而来,实在不必为了些许小事儿伤了和气,诸位都少说两句,快些入座,与朕一道欣赏欣赏我南诏歌舞。”
    显昭帝这个东道主身份的一国之君都已经发话了,旁人自然也不好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夜家大族之人虽然刚刚从沈茯苓,迟明珠等人接二连三的指责之中回过神来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倒的确是不好再继续开口多说了什么就是了。
    至于夜荼靡呢,她虽然是一开始就是冲着这所谓的夜家大族来的,但是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始,九洲四国盛宴都还未曾进行,若是让她们一来就吓退了去,也委实不是夜荼靡行事儿的风格,她反正也急着这一时,索性就先这样,让这群人提心吊胆一阵子再说,至于别的事情,容后再说也不迟。
    夜荼靡轻笑一声,看在沈沐辞的份儿上,自然是对显昭帝分外客气:“既然陛下都已经发话了,妩宁便是听从陛下之言,不与此等人物计较了去。”
    话语落下,她手中华丽的水袖一甩,艳丽的血色华服在她的动作之下翩然翻转又呈现出极致深邃神秘的幽紫色泽,光华流转间,衬着她明艳的五官,莹白的肤色,越发有种美艳到发光的程度。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赫然便是宛若云水婉转,引人注目。
    夜荼靡随意一个动作,便是自然而然的落座在九重楼上那个极为尊贵的空位一侧——那是东宫太子一侧的位置,就是特意留给了沈沐辞这边会不会带人过来而安置下的,夜荼靡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上去,脸色神情自若,半点不去管在场之人精彩至极的脸色。
    夜家这边的人看着夜荼靡这般大大咧咧毫不客气的作态,自然也是气的牙痒痒,但是他们方才已经是在此处闹腾了半天,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似乎委实也不见得能够讨到了什么好处。
    思及如此,他们也就只能咬牙忍耐了下来,没再继续去争论了什么,虽然夜芙兰自己心中是觉得夜荼靡根本就不应该留在了这第九层的地方之上,但是耐不住人家手中有那么一枚地位堪比南诏太子的龙血玉龙纹玉佩在,因着这一枚玉佩就连着东冥的那位太子殿下都深深觉得夜荼靡是有资格留在了此处的,夜芙兰自然是不好再继续出言置喙了什么。
    她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落座了。
    夜家那位夫人仍旧是白纱遮面,她借着那一句容貌受伤的借口不曾去揭下了纱帽,如今自然也不好再去拿夜荼靡开脱了什么,遂也不再多说了什么,老老实实也落座在了显昭帝堪堪命人安排好的位置之上,一双手微微攥在一起,呈拳状一般,看得出来心中还是有些情绪起伏。
    两方人这下子倒是真的消停了下来。显昭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倒也来不及思衬沈沐辞为何还没出现的事儿了,立马便是大手一挥,开始张罗起来歌舞武艺展示之事儿。
    既然是南诏帝都主办的九洲四国会鼎之事儿,总也不可能真的就只是赏赏歌舞这么简单的事情。
    除去女子才艺之外,更加重要的自然还是南站的男儿风范。
    所以虽然口中说出了先行欣赏南诏歌舞的事儿,但是显昭帝如今还是打算先行展示一下南诏兵将的武术操练。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是以倒也没有多说了什么,只是乖觉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之上,眸光却是下意识的落在了九重楼之下的那一片极大的空地之上。
    “三国使臣与夜家大族远道而来,朕心中甚悦,既是难得齐聚一堂,不妨便是与朕一道赏赏我们南诏军事操练之事宜。”
    一语落下,显昭帝似乎也是明白他这一番言语不会让人生出了什么意见一般,大手一挥,便是对着一侧的司礼小太监道:“传朕旨意,传晏家少将军率军入场。”
    显昭帝口中的这句晏家少将军指的自然便是晏星河无疑了,这事儿在南诏当中倒也算不得特别出奇,是以南诏帝都的这一众文武百官面色都还算沉静如常。
    不过那些个早就已经对南诏四大公子之一的这位修罗美将少年将军倾心已久的世家千金们,倒是不乏心神激荡的,毕竟就算是现在的九洲五绝公子已经来了,但是这些个人他们都还未曾如何解除,如今见过了也便罢了,反倒是自家南诏这位常年待在边疆之地难得一次能够回京一趟的晏家少将军,更让她们关心不已。
    一群人翘首以盼的从九重楼上围观而下,随着司礼太监一咏三叹的声音传下去,偌大的空旷猎场之上,忽而传来一阵嘹亮至极的号角声响。
    号角声音空旷嘹亮,回响在空旷至极的猎场之上,越发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庄严肃穆之感。
    所有人的心神忽而都开始沉静下来,眸光直直的锁着围猎场上的动静,不仅是南诏的一众文武百官如是。
    就连方才还一副漠然神情的其余三国使臣此时似乎也是被吸引了什么注意力一般,整个人的神色都正经了起来,明显一副重视自己的神情。
    而紧随着这一声嘹亮至极的号角声音传来的,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嘹亮马蹄声音。
    马蹄声音来的有些突兀,但却是并不紊乱,听上去数量极大,但却莫名的有一种奇怪的整齐之感。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南诏大军入场的前奏无疑了。果不其然,马蹄声越发临近的时候九重楼的猎场之上,东南西北四处围门忽而大开,一群整齐至极的人马从大开的围门处鱼贯而入,一瞬间就攥紧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们一个个的悉数驾着黑色的战马,身穿着银白色的铠甲,宛若一片翻涌滚动的雪白浪潮一般一般直直蔓延了开来。
    乌压压的一支军队,这么突兀至极的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黑色战马矫健剽悍,马蹄雄浑有力,马背之上的少年郎们铠甲披身,姿态矫健,一手捏着缰绳,一手握着长枪,全然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为首的一人更是姿态飒爽,他同样是身披着银白色的铠甲,和其余少年郎们似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身下骑着的是一匹通体雪色白马,和其余儿郎们身下的黑色战马形成了强烈对比,除此之外,他那银白色的铠甲之上,又是随风飘扬着一面艳红色的披风。
    晏星河一手驾马尔来,身后背负着一把红缨长枪,他未曾将其握在手上,而是竖着一杆笙旗,金色的笙旗之上,以艳红色的墨汁写就两个龙飞凤舞的“南诏”二字,晏星河就那么端坐马上,姿态凌然的疾驰而来,马蹄疾驰,他手中的笙旗猎猎飞舞,上面的“南诏”二字便是宛如一团火焰一般,赫然灼伤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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