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邹,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练习间隙,我的社友、隔壁系同学以及犬科的郑琰这样对我说。
    自从边尧告诉我他本人是一只汪之后,我就很难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郑琰了,尤其他每次体能训练后都伸着舌头粗喘时,我实在管不住自己脑补的缰绳。
    又比如此时此刻,他趴坐在剑道社练习用的垫子上仰头看我,那双臂交叉摆着的姿势简直和狗无异。
    “你说,什么严肃的问题?”为了不暴露内心所想,我绷着脸尽力平静地问。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郑琰问。
    “嗯?”我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问题,不禁愣了,“何出此言?”
    “我都听说了,一个萌妹子。”郑琰一副“你就别装了”的样子。
    “萌……妹子?”我实在一头雾水,“你听谁说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那个嘛,在九里那边的一个高级自助餐厅,上次有人去那里过生日的时候看见你们了,你和一个粉色长头发的高个妹子,还坐在那种需要预定才有的景观阳台区。”
    “啊!那个啊……”我想起来了。
    事实上,就在周一,我们寻找婚姻诈骗犯的委托终于有了一些进展。在漫长的陪聊和筛选之后,我们终于通过匹配犯人侧写锁定了第一个嫌疑犯。只是,当我们将他约出来见面后,由于对方十分谨慎,所以到我们蹲守的餐厅里提前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照片上小菲之后他就离开了。
    商量过后,我们(其实是边尧)认为,我们在寻找的这个人恰好的确也是谨慎的作风,未免错过机会,我们又邀请了他一次,只不过这次也请女装的小菲戴上口罩坐在约定的桌边等他,而我们几个人躲在远处。
    然而那人出现之后,我们立刻发现他和结婚照上的男人并不一样,直接将他打发走了。不过秉着“来都来了”的中国传统人生观,我们几人干脆留在那个餐厅里大吃大喝了一顿。
    不过……
    “那个餐厅是很贵的吗?”我问。
    “诶?你不知道吗?”郑琰纳闷地看着我,忽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是那个吧,女方付的账,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价格。”
    他夸张地捂着嘴巴,眼中闪耀着八卦的光芒:“是哪里来的富家小姐?我怎么遇不到?当帅哥真好啊。”
    “你这个表情真的很欠揍!”我一脚蹬在他腰侧,“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群朋友出去玩而已!”
    “哦?边尧也在吗?”
    “对啊。”我说,“边尧说他有那家自助餐的什么霸王餐券我们才去的。”
    ”咦?那种餐厅也会有这种活动吗?”郑琰失望地滚了一圈,“切,一群人啊,学校论坛里妹子们本来还一片欢腾,想说如果你喜欢女的就好我们又有机会了。”
    我听错了吗,我瞪着他:“啥?为啥会怀疑我不喜欢女的。”
    郑琰又说:“不过当然了,也有另外一派在心疼边尧。”
    “这又是为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完全听不懂!”
    “付陡在不在!”响亮的男声打断了我俩之间的迷之对话,我愕然地抬头望去,看见体育场冷风呼呼的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他两鬓剃的很短,其它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小团,背上背着一把竹剑。
    郑琰大声道:“你找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叫付陡的人。”
    “蠢货!那是咱们社长的名字!”
    那人走进门来,后头还跟着至少五六个男生,他大声问:“这次比赛付陡为什么没有报名,不会是怕输吧!”
    剑道社的两位学长见状倒是没有立刻回应,反倒互相靠拢了些,用明显过大的声音咬耳朵道:“啊,这不就是那个谁嘛。”
    “手下败将……”
    “连续三年,永远的第二名……”
    我连忙假装清嗓子咳了两声,回说:“你说的是这次的剑道全市比赛么?不过你说的付陡学长……我入社至今都没有见过他,怎么了,社长很厉害么?”
    “付哥大四了很忙,已经很久没有来剑道社了,应该也不会去比赛吧。”学长1号有礼有节地回答。
    “没错,万一去比赛又拿个第一,之后又要去省上比赛,不就太耽误时间了么?”学长2号接着说。
    嗯?怎么内容不太对劲了。
    学长1号点头道:“是啊,市里面又没什么竞争对手,机会还是要让给新人嘛。”
    “你说什么?轮得到你这种垃圾人说话吗!你又是第几名?”那人火大道,“如果付陡不来比赛,我就算得了第一也没多大意思。”
    学长1号摊开手:“是嘛,我本来就是垃圾,但我也不会冲到别人学校里汪汪汪地一顿乱叫吧。”
    “咳……”汪汪汪的郑琰有点尴尬地吞了吞口水。
    来人看起来气炸了,他身后的同伴也气势汹汹地躁动不已,眼看就要升级成肢体冲突,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没关系,本来想在比赛场上正式打败他的,但是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你们现在就给付陡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顿了顿,他又说:“他要是不来,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说罢他挥了挥手,背后一人立刻大力摔上了体育场的铁门——只是那铁门变形得厉害,每次关门都得要一个人抬着一个人推,他这大力一砸,铁门“咣”地一声巨响,又弹回来了。
    “噗——”
    “刚才谁笑了!”
    我们全体默契摇头:“没有,不是我。”
    学长2号一脸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我帮你打电话,不过他来不来我可管不着哦。”
    “他一定会来的。”那人怒气冲冲地说。
    学长2号掏出手机拨号出去,几乎是瞬间,铃声就在废旧的体育场里回响起来。
    所有人:“?”
    我:“不好意思……是我的电话响了……”
    我冲到外套边掏出手机,抬头一看就被那人眼光剜了好几刀——瞧着气氛实在不太对劲,我直接把电话掐了。
    电话铃声又响了几轮,一个男声才从公放话筒里传出来:“喂,什么事啊?”
    “付哥,我们在剑道社呢,这边有人找你。”
    “啊?谁啊。”
    “呃……那个,叫什么来着……”学长2号苦恼地回忆着。
    “我叫周春东。”那人说,但完全被学长2号无视了,他不怕死地解释道:“就是外语学院那个连年第二名的小哥。”
    “哦,他啊。”社长说。
    名叫周春东的小哥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手机,冲话筒吼道:“胆小鬼!害怕比赛输给我所以干脆不参赛了吗!早知道你是这么阴险狡诈的人!”
    “你脾气还是这么差啊,剑术呢?有进步了么?”社长发表着鬼畜发言,“可惜我现在人在外地,只能拜托我可爱的学弟们打败你了。挂了白白~”
    说挂他还真的就挂了电话,占线的回音在体育场内回响,我尴尬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好死不死就在这一刻,阖上的铁门再次被大力推开,外面走进来骂骂咧咧的边尧:“死猴子,发消息不回?居然还敢挂我电话?”
    体育馆内十来号人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边尧被炯炯目光盯住,呆了:“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这呢,“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不是我想接你电话,是这位外校的小哥要找我们社长切磋剑道,但是社长不在。”
    边尧纳闷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肯放我们走啊……说一定和社长分出个高下来。”我苦着脸说。
    边尧冷漠脸看着周春东,眼珠无机地扫视了他一番,又看了看我,问:“要怎么样才算行,打赢了他就可以?“
    我:”大概吧……“
    边尧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那你倒是赶紧啊。”
    “啊?我吗???”
    不说还好,周春东闻言立刻看着我问:“哦?你很厉害?我看你也用的是小太刀,不如就我们两个来比一场吧。”
    “喂喂,”学长1号开口了,“不要欺负小学弟啊。”
    那小哥根本不理他,说:“比一场,敢不敢?”
    老实说,平时在剑道社练习的时间里,我大部分都是做一些重复性的基础训练,除开垫步、滑步、闪步之类的步伐练习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类突刺劈击的挥剑动作,都是因为边尧老说我基本功差。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对人实战经验很少,在灵域里也都是砍怪物,和剑道中面对另外一个人类来精准得分的方式有极大不同。
    “我……我只是一个萌新,”我犹豫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陪你稍微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就行。然后等下我还有事,可以放我先走吗?”
    周春东脱掉鞋子踏上练习垫——我们社太过穷困,没能在体育场铺上剑道专用的木地板,朗声道:“少说废话,赢了我再说!”
    说罢他两脚略分,抽出竹刀双手握住举至头顶,刀尖略偏向左后方,摆出了一个相当标准好看的上段姿势。他上半身挺直,面上的暴躁一扫而空,只有沉静和专注,我见状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双手垂握竹刀在身前,虎口朝下交握用力,摆出一个防御用的下段姿势。
    没有任何预警,周春东脚下忽地一动,竹剑即刻朝我面部劈来。我后退一步,抬手朝右格挡,化解了这一次快攻。但他很快又接了一发朝我头部袭来的向下劈击,我不得不再退一步,双手举刀朝左格挡。竹剑相撞——这一下比第一次攻击力道大很多,但我没空多想,全神贯注盯着他的动作。
    只见对方肘腕一翻,起刀朝我面部横向左劈,我身体好似自动自发地做出了反应——我向右滑步,竹刀带起的风刮过我脸侧。趁他竹刀劈空、重心前倾之时,我忽然看见了他动作破绽的缝隙,于是迅速朝他右部面部猛劈一刀。
    学长1号吹了个口哨,我俩收刀,退回成中段姿势。
    得占先机,我心里得意了一下,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便主动出击。
    我起右脚、蹬左脚,双手朝他面部劈击,对方迅速膝盖微弯,双手举刀朝左上方挑格,我下劈的剑瞬间被他反向崩弹出去。
    我的刀偏了,面前也露出空档,周春东左脚一跨来到我面前,就着惯性劈至我的面部中线。
    收刀。
    我紧张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体育馆寂静无声,但我完全不敢分神去看周遭的环境。周春东已经再次抢刀出击,又是朝着我的脸来的。我左脚稍退,将他的剑挑格开,想要故技重施、趁他攻击时防守不备来回击一分。于是我猛一蹬地,大冲势突刺他的咽喉部位。然而对方却似乎早有所料,左脚一旋,直击我因突刺而暴露的右手腕。
    “你太弱了,全都被看透了好吗。”围观的边尧开始不耐烦了,“他是个左撇子,你还老去从右边攻击。”
    我正紧张呢,听完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怒道:“别人全市第二名好吗,我能得分就不错了,你行你上啊!”
    边尧“啧”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周春东已经直接用攻势强行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我垫了一步朝旁躲过他的攻击——他这一刀力道很足,却也正因为力道下得狠而攻击节奏停顿了半刻。我见状立刻脚下使力、配上扭转腰部的力量,自左下上挑劈刀——周春东收刀格挡不及时,被我切中了腰部。
    我收刀后退,重新摆好姿势,心里想——边尧说的没错,这人右侧防线真的弱一点。
    就这样十来个回合过后,在这寒冬里,我和周春东都满头大汗——我输多赢少、分数落后,但已经比我事先预想得好很多了。想来那些在灵域中的战斗,无意间的确帮我训练了战斗本能和生存本能。外头天色漆黑,边尧再次开口了。
    “要打到什么时候?”
    没人理他,我正全神贯注防备着周春东的动作,自然也不会理他。
    “你们这么打,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我们还有事要做诶。”他又说了一遍,干脆直接走进场来,一把抽走我手中的剑。
    “你干嘛?”我愕然看他。
    边尧推着我的肩膀将我挤到一边,对周春东说:“我来和你打吧,就一局,如何?”
    周春东冷笑了一声:“帮人讨场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边尧大喇喇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冬眠的懒劲儿,但是他身高造成的压力仍是实实在在的。他一手揣兜,另只手松松握着剑,剑尖指地,完全没有一丝剑道人的架势。
    边尧微微抬起下巴,问:“是不是玩不起?”
    周春东额头上血管爆了一根。
    这个家伙……我无奈地朝场边让了让,回头看见周春东已重新摆好中段姿势——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后,右脚离地、朝前猛冲了过去。
    边尧单手格挡住他双手下握的劈刀,手腕翻转又挡住了他接踵而至的直切,要不是我亲自感受过周春东攻击的力道,我几乎要以为他的防守轻松到毫不费力气。
    这时边尧左脚忽然突兀地撤了一步,却见周春东的剑宛若被早已预见到的那般、慢了半拍才劈空在边尧身前二十公分的地方。
    周春东瞳孔放大,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看不见对方下一步动作吗?就知道没头没脑地瞎冲。”我记得在某次在灵域里,边尧这样问我。
    “我怎么可能看见他即将干什么!”我当下是这样气急败坏地回答的。
    只见边尧的剑尖在空中抡了半个圆,一刀劈至周春东剑柄根部——虽是单手,但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剑挑飞离手,飞出半个场地。
    周春东竹剑脱手,满脸怔愣,他尚未反应过来,边尧已经将手中竹刀掉了个个,用握把的柄端快速点了周春东额头、咽喉和胸前各一下,后跳了一步说:“三分,我赢了,承让。”
    从头到尾,他惯用的左手都没从裤兜里拿出来过。
    边尧将竹刀抛了过来,我手忙脚乱地将之接住。边尧招招手指,平淡地说:“收拾东西走人,该干活了。”
    ※※※※※※※※※※※※※※※※※※※※
    为什么有辣么多人怀疑边尧不是攻_(:3」∠)_ 边尧:我帮我猴子讨场子谁有意见?

章节目录


被迫成为侦探挂件的日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反派二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反派二姐并收藏被迫成为侦探挂件的日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