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慕容誉是个女子,他跟秦夜谈得这样投缘,初若桃心里也会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呢。
    此时,奕王秦辰晟的书房里,一名心腹正在向他禀报:“王爷,那日陛下收到了一封密函,他看了密函没言语。后来说宫里的云顶茶喝完了,让荣王给他送过去。”
    “嗯?”
    秦辰晟立刻警觉起来,“陛下跟荣王都说了什么?”
    “高公公说,陛下只留荣王一人在房里。他进去送过一次热水,见他们在弈棋。只是……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秦辰晟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封密函,肯定说的是锦衣卫的事。可陛下召荣王去密谈,又是何意?”
    他沉吟片刻,突然瞳孔一缩,精光外溢:“莫非陛下已经怀疑此事与我有关?”
    山雨欲来风满楼。
    秦辰晟似乎嗅到了一些不祥的气息。
    看起来,他得加快步伐了。
    天坤西北部的阐单部落果然越闹越凶。
    左右贤王原本是叔伯兄弟,可因为争做部落王冲突不断,杀红了眼。
    据说,右贤王连吃败仗,一大半水草丰美的牧场都落入左贤王手中,而且左贤王步步紧逼,看起来有完全吞并他的趋势。
    眼看山穷水尽,右贤王派使者前来天坤求援,乞求天坤朝派兵援救。
    作为条件,右贤王称待他做了阐单部落王,阐单部落就向天坤俯首称臣,诚心诚意做天坤的属国。
    天坤帝与朝臣商议过之后,就传旨命荣王秦夜为镇北元帅,率十万精兵出京,远赴西北边境。
    临行之时,初若桃亲自送到京郊,将金丝护心藤甲交给他。
    那日送武王秦辰岸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呈现。
    她心里好怕,可她也知秦夜君命在身,不去不行。
    眼泪控制不住,再次雨点似的往下落。
    “傻瓜,怎么又哭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快回去吧!”
    秦夜替她擦去泪,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走了,小若桃,你要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见初若桃点头,秦夜飞身上马,抖了抖缰绳,那马就迈开四蹄向前跑开了。
    秦夜在马上不敢回头,他怕看到那个温柔的女人,自己的眼泪也会掉下来。
    似乎有一根无形的丝线,一头连在他的心上,一头牵在初若桃的身上。他越往前走,那根丝线就越紧,拉得他心都悬起来,不能自已。
    “已经好多天都不见初若桃的影子了。”
    皇后不以为意,跟没听到似的。
    提那个她不喜欢的人做什么?眼不见心不乱,乐得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呢。
    可随后段玉弦讲出来的话,却令她大吃一惊。
    “有下人说,那个慕容誉派人给初若桃送了张纸条,邀她到隆泰药行一见。她就出宫去了。”
    “那个贱!她竟然完全不避讳,跟外男私下交往!长祥宫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
    皇后勃然大怒。
    “这有什么?!母后还没听完呢。”
    段玉弦接着说,
    “初若桃从隆泰药行回来,匆匆忙忙地不知做了什么,有下人说她在打点行李。再后来……就没人看见过她。连青梅苑的下人都说,好几天不见她的身影了。人都说……”
    段玉弦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利索,到底怎么回事?!”皇后不悦地催问。
    “母后,这个话只是传言,妾身也不敢确认,因此迟疑。母后既让讲,妾身就把这传言学给母后听:人都说,初若桃跟那个慕容誉私奔了!”
    “你说什么?!私奔?!”
    皇后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思量片刻,暗道:“果真是私奔也就罢了!虽然名声不好听,设法掩盖过去就是。也省得她在荣王跟前做妖做耗的。”
    “母后,妾身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不过,慕容誉也离开了京城,几乎跟初若桃是同一天消失,这却是真的。”
    段玉弦此话言之凿凿。
    她进不了青梅苑,就派人多方打听慕容誉,得出了确凿的结论。
    “这还了得?!”
    皇后坐不住了,立刻带人准备车辇,急匆匆闯去了长祥宫。
    青梅苑侍卫哪里拦得住?气冲斗牛的皇后一路无遮拦地冲进了初若桃房间。
    见这里床铺整齐,物品静穆,看上去极像是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初若桃呢?”
    皇后高声质问闻讯赶过来的青梅二人。
    两人见隐瞒不住,青儿大着胆子回禀道:“皇后娘娘,请屏退众人,奴婢有下情禀报。”
    皇后一听此话,便知段玉弦之言十有八九。她气得连喘几口粗气,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冲门口点点下巴,示意身边的随从都退下去。
    青儿却仍不肯讲,她又看了看段玉弦,那意思……很明白。
    段玉弦简直要暴跳起来。
    她是长祥宫的当家主母,荣王的正妃!一个低贱的奴婢,这是想把她当作外人提防吗?
    皇后看出青儿的意思,迟疑了下,对跟着她来的段玉弦说:“你身子笨,不宜太劳累,就回去歇着吧。”
    “?!”
    “是,母后。”
    段玉弦的脸阴了阴,也不敢说什么,斜愣了一眼青儿,恨恨地咬了咬牙,出去了。
    “回皇后娘娘,”青儿这才回禀道,“我们主子离开京都已经有五天了,她吩咐我们不准透露消息。若是皇后娘娘问起,只可告诉娘娘一人。”
    原来,那天初若桃忽然收到慕容誉派人送来的纸条。
    慕容誉做事一向是很有分寸的,他的邀约,必定是有要事相谈。
    果然,初若桃到达隆泰药行时,慕容誉并没有跟她寒暄,连茶水都没给她倒,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一些信息。
    前不久,慕容誉跟恒昌钱庄的东家在一起饮酒应酬时,无意中听他提到一件事:奕王好像急需钱用,从他的几个钱庄里提取了大量的银票。
    慕容誉当时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可是没过几天,他的位于天坤西北部的几个商行传来消息,说近期药材、棉麻布、靴履突然脱销,购买者使用的都是恒昌钱庄的银票。
    药材、棉麻布、靴履,都是打仗时的军需物资,慕容誉就怀疑:奕王应该跟阐单部落的右贤王有勾结。
    初若桃疑惑道:“右贤王向天坤朝求援,奕王资助他军需物资,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吧?”
    慕容誉嘴角微微一咧,似乎在讥嘲她的无知,可很快又收敛了嘲意:“奕王用的可是他的私人财产,他还没有为国出资的胸襟。他暗中资助右贤王,是想做什么?”
    初若桃一惊,急问道:“公子怀疑……奕王跟右贤王勾结,要对荣王不利?!”
    “正是。就在前几天,天坤西北边境附近的弓弩院作坊被劫。此事应该也跟奕王、右贤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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