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回宫之时,御医已经给段玉弦处理过伤口了。
    她被蛰的脸、脖子、手腕等处,都高高肿起着红包,连带着周围皮肤都肿起变了形,锃亮锃亮的。
    一看到秦夜进来,段玉弦就哭得泣不成声,一口咬定是初若桃容不下她,想要害她的性命。
    秦夜心里诧异道:“宫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黄蜂呢?”
    他立刻派人调查此事。
    调查结果一:长祥宫里并没有发现蜂巢一类的东西。
    这个是在段玉弦意料之中的。因为她怕露出端倪,已经吩咐人处理过了。
    调查结果二:在段王妃的衣裙上,发现沾染有药水,散发着奇异的花香,应该是招引黄蜂的原因。
    “是初若桃!一定是她做的!”
    段玉弦听到禀报,差点儿暴跳起来,“王爷,妾身回宫之时,被初若桃拦住。一定是她趁妾身不注意,将这药水洒在妾身衣裙上,引黄蜂加害妾身的!”
    “王爷……”
    段玉弦不顾疼痛,从榻上扑倒下来,跪在秦夜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初若桃仗着王爷宠爱,如此加害妾身,居心险毒!若不是侍卫竭力保护,妾身此命休矣!王爷若不给妾身做主,惩处初若桃,只怕她不肯收手,再出毒计!下次,妾身一定就会被她害死了……”
    秦夜被段玉弦说得火起,将她扶起来,答复她说:“你且放心,本王去查问清楚。倘若真是初若桃所为,本王自然不会饶恕她!”
    秦夜从听说段玉弦衣裙上有药水起,就已经猜出是初若桃所为。他心里十分窝火。
    一般的争宠斗气也就罢了,竟然上升到引蜂蜇人!弄不好可是要人命的!
    初若桃这次闹得太过分了!倘若不予惩戒,真的怕她下次再做出什么没轻重的事。
    秦夜推开初若桃的房门,见她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小若桃!”
    秦夜的声音里藏着雷霆。初若桃虽说早有心理防备,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莫名地有些慌乱。
    “玉弦衣裙上的药水,跟你有关吧?!黄蜂蜇人,可是能要命的!你跟她有多大的仇?!从她进门到现在,一直受冷落受委屈,你还要欺负她?!你太过分了!”
    见秦夜不问曲直,一进门就一股脑地责问,直接下论断是自己欺负人,初若桃心底漫上一重酸初。
    既然他不问缘由,初若桃也就不必跟他解释了。
    “王爷既然要定我的罪,就请拿出证据来。无凭无据就污人清白,难道不过分?!”
    “证据?”
    秦夜见初若桃拒不承认,更恼火了,
    “你要什么证据?!长祥宫里除了你,谁会去对付玉弦?!除了你,谁会配制引蜂的药水?我问清楚了,玉弦回宫时跟你有接触,药水的位置就在她衣裙的左后方,是你跟她擦肩而过时倒到她裙上的,对不对?!”
    初若桃的心顿时收紧了一下。
    秦夜心思缜密,她做了什么瞒不过他。
    “那……黄蜂又是从哪里来的?”
    初若桃反问道,“没有黄蜂,我配制引蜂的药水,有什么用?!王爷既然要查,为什么不查个水落石出,就来质问我?!”
    秦夜忙着处理朝中事务,不想为此分心。
    “到此为止!”
    秦夜指着初若桃警告道,“以后不准再滋生事端!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初若桃算是明白了:一提到可能牵涉段玉弦的问题,秦夜就避而不谈。这明显的偏袒态度,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不客气又怎样?!你现在就别对我客气!”
    初若桃不依不饶地说,
    “她可以用黄蜂害我,我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是天阑公主了不起啊?!你助着她踩我头上?!”
    秦夜心烦意乱,也懒得跟她多说,只抛下一句“总之不准再滋事!”就甩门去了。
    当晚,他没再回来,接下来的近一个月,他也没再到青梅苑。
    “小若桃,你是不是跟王爷吵架了?”
    初若桃跟秦夜不睦的消息也不知是怎么传扬出去的,连施姨娘都听说了。
    “小若桃,你可不能使小性子,”
    施姨娘劝说道,“女子应该温柔恭顺,敬重夫君。得学会取悦王爷,千万不能惹王爷生气,不然,可就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这一套陈词滥调初若桃好不耐烦,她左耳听右耳跑,也不言语。
    直到初若桃被迫答应“要向王爷赔礼认错”,施姨娘才停止了长篇大论的苦口婆心,起身离开了。
    送施姨娘出了门,望着她有些佝偻的瘦弱背影,初若桃心里别是一般滋味儿。
    秦夜这些天住在哪里,她不知道,也懒得打听。
    她只清楚地察觉:他们之间的那种亲密无间的情感正在变淡,彼此信任无猜的状态如同被击裂的玻璃,一块儿一块儿地掉下来,摔个粉碎。
    初若桃是不会去向秦夜赔礼认错的。
    该认错的不是她。
    “王爷好多天都没来咱院里了,主子看样子跟没事人似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初若桃快走近中间的垂花门时,听到从院子门里面传出说话声,她听出声音是青儿的。
    “可不是?听说王爷住在怡馨院,照顾那个人呢。这日久生情,慢慢地他们热乎上了,咱们主子可不凉凉了?
    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初若桃都没当回事呢,施姨娘,还有这俩小蹄子,可都着上急了。
    一阵风“呼”地卷了过来,透入肌肤的寒凉。
    初若桃不由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瑟缩了一下。
    就见院中的无数小树叶“簌簌”地下落,就像下了场叶片雨。
    “初王妃……”
    刘嬷嬷从远处呼唤一声,匆匆忙忙地往这边疾走,她后面跟着一位中年妇人。
    “初王妃,这位……”
    不等刘嬷嬷介绍,那妇人便扑上来,紧紧握住了初若桃的两臂:“初王妃,是我!甄婉的母亲,你还记得我吗?”
    初若桃只觉得她面熟,听了她这番话,蓦地想起来,赶紧说:“记得记得。甄夫人,不知您有何事找我?”
    甄夫人听见初若桃问,老泪纵横,拉住她就往外走,一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快救我外孙……你是神医!御医说难产……婉儿活不成了……你是神医!快救救我们婉儿……再迟就来不及了!”
    甄府的马车就在外面候着,甄夫人拉着初若桃上了车,车夫就立刻驾驭着马向前飞驰,甄夫人还不停地催促着嫌慢。
    在马车上,初若桃向甄夫人询问,总算问清楚了状况。
    今日,快到临产期的甄婉用过早膳后,像往常一样,沿着游廊在花园中散步。
    走到路途中断时,甄婉忽然觉得脚下一滑,身体控制不住摔倒在地,然后就是撕裂肺腑般的剧烈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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