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看了看暗蓝色的天空。那里繁星满天,月亮显得有些淡薄,在云层中半隐半现的。光线很黯淡,虫声、蛙声倒很喧闹,不知疲倦地奏鸣着。
    想必……夜已经很深了。
    这时候去秦夜房里看他,是否妥当呢?
    初若桃犹豫时,脚步自然就放慢了下来。一股淡雅清甜的幽香,从某个地方散发出来,进入初若桃的鼻息。
    这……是君影草花的芳香。
    香气,是从院中的一棵大树下边的小花坛里散发出来的。初若桃不由朝着那棵树走过去。
    那里,一串串铃铛般洁白如玉的美丽花朵,似娇羞的少女,朦朦胧胧地低头静立在星月下面,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感。
    初若桃蹲下身,静静地欣赏着。
    “御医,是不是你用的毒太多了?这么多天了,陛下怎么还在昏迷?”
    沈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让初若桃大吃一惊。
    难道……是沈域和御医勾结,给秦夜下的毒?
    如果是这样,那秦夜……实在是太危险了。
    怪不得沈域让初若桃觉得古怪,果然他有问题。
    初若桃赶紧屏住气,小心听着。
    她正好在大树后面,树干遮挡了她小巧的身体。她看到沈域和御医就站在大树那边不远的地方。
    “沈大人,卑职刚刚检查过,陛下身体无大碍了。是陛下让卑职加些药,说要保持昏迷状态,直到到达南州。”
    “用药多伤龙体啊!陛下装着昏迷不就得了?!”沈域拧着眉头,语气里有诸多不忍。
    “卑职也这样说了,可陛下说,装昏迷是瞒不住初王妃的,必须用药。”
    沈域无语了,他沉默一会儿,叹道:“唉,为了留住初王妃,不惜让自己受伤、中毒,吃这么多苦头!女人真是祸水啊!”
    ……
    初若桃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秦夜自编自演了这一场苦肉计,韩伯运只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罢了。
    千机毒是最烈的奇毒,它带给肌体的剧烈痛苦,不是一般人可承受的。秦夜一定是觉得一般毒物御医可解,才不惜以此奇毒自残,以留住自己。
    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初若桃说不清心里的各种滋味儿。
    他就算留得住初若桃的人,能留住她的心吗?
    即使初若桃跟他到了南州,只要他不将她关进大牢,初若桃不是迟早要离开的吗?
    秦夜是极睿智理性的人,怎么也有这么傻的时候啊?
    沈域赶紧上前一步阻拦,急切地请求道:“初姑娘就算要走,也该向陛下当面请辞,再走不迟。”
    听沈域这话讲得有理,初若桃就有些犹豫。正在这时,一声虚弱的呼唤,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小若桃……”
    听到这个声音,初若桃的手猛地痉挛了一下。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
    看到秦夜因为药物的缘故,走路的步子还不甚稳,初若桃的心忽然像被划了一刀,尖锐地疼痛起来。
    可……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吧。
    初若桃狠狠心,决定断绝秦夜的念头。这样……总强似他不甘心而生出各种烦恼来吧。
    “陛下,你不要再挽留我了。”
    初若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无情,
    “我们早就缘尽了。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我准备今夜就出发追赶慕容,到天阑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告辞了!”
    “小若桃,你……真的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秦夜又晃着往前走了一步。
    “陛下,我真的不能耽误,告辞了,珍重!”
    初若桃转过身,向院外面走去。
    她听到身后有一阵骚乱,狠狠心不去管他,径自往前去了。
    不多时,初若桃已经骑着马披星戴月,沿着官道一路向北,朝着天阑方向疾驰。
    夜静更深,路边的庄稼暗乎乎一片。好在月光虽不明,还能模糊看清道路。
    初若桃仗着有一定功夫,足以自保防身,并不害怕夜行,只一心想追赶上慕容誉的马车。
    后来沈域骑马赶过来,说奉旨护送她一程。初若桃也未推辞,随他了。
    此时,秦夜心底的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他原本想将初若桃骗到南州,然后好生相待,用真情打动她、留下她。
    可今夜看到初若桃的决绝,他……心灰意冷了。
    初若桃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情意。
    她不辞辛苦,不惧黑暗,星夜去追慕容誉,可见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感,已经相当笃厚、深挚了。
    秦夜百感交集,后悔自己错过了初若桃,空留下以往的美好记忆,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中复放。
    他的心像被百虫咬啮一般,痛入骨髓深处。浑身再也没有一点力量,虚脱地瘫倒在地上。
    沈域和御医来扶他,他艰难地吩咐一声,让沈域去护卫初若桃安全,直到她追上慕容誉为止。
    沈域奉旨离去了。
    秦夜心里空落落的。以后,他的生活里将再无阳光,他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煎熬度过……
    且说初若桃昼夜兼程,终于在临近天阑边境时追赶上了慕容誉。
    当慕容誉看到风尘仆仆的初若桃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捉住初若桃的手使劲儿握了握,只用他深沉的眼眸凝视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
    可他心里想说的话,初若桃全都明白。
    做道场那天,气氛庄严悲凉。
    一日之内父兄姊皆惨死的凄痛,虽事隔多年,依旧令人撕心裂肺,悲愤难抑。
    慕容誉兄弟都身着重孝跪在亡者灵位前,青烟缭绕丝毫冲不淡他们神色的凝重,和眼底深处剧烈的痛苦。
    就连初若桃这个外人,都似乎看到当年毫无防范的父子三人惨遭屠戮的凄惨场景,对段弘德父子的卑劣行径义愤填膺。
    做完道场刚一天,慕容信就急着要返回军中。
    他这一走,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他的母亲倪太后赶紧向他提及了与大舆国长乐公主的亲事。
    慕容信见推脱不了,就说:“全凭太后做主。只是……复国之前,信定不成家。长乐公主愿等就等,不等就罢。”
    留下这句话,慕容信就匆匆走了。
    倪太后没办法,只得备了厚礼,派出使者前往大舆求亲,也委婉地道出慕容信“先复国后成家”之意。
    长乐公主闻听,却更加仰慕这位胸怀大志的南帝,表示即使等到头白,也不负他。
    倪太后大喜,随后两家就以亲家关系相处,逢年节各自遣使送礼往来,等待着复国之日。
    可复国之路那么艰难,等到何时,倪太后也没底儿。
    不过,她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慕容誉吗?
    倪太后早就瞄到了慕容誉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子……初若桃身上。
    虽说这些天一直忙着别的事,可倪太后在空暇之时,没少观察那个绝色小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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