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先生,您办案实在太厉害了。”单德全崇拜地道:“居然能从凶手逃走的路线,推测凶手住在哪里。”
    “这没什么厉害的,用的都是笨办法。查案一事上,不如单捕头。”申道儒道。
    单德全摆着手,“您和杜先生抽到的两个案件,我当时查来查去一点收获都没有。但您二位不过用了两三天的功夫,就有眉目了。”
    “杜九言那边也差不多了?”申道儒问道。
    “说差不多,但也还差很多,毕竟死者的身份,凶手动机都还没有。”单德全道:“但是凶手有眉目了。”
    申道儒惊住,杜九言的案子很难,她居然能顺着那一点点的线索,顺藤摸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
    确实不同小视。
    一行人到了张三通的院子里,单德全打开门。
    大家各自去查找证据。
    当时案发时留下来的证据肯定都没有,但是杀人凶器,需要找。
    张三通家的院子就一个四合院,前后带耳房统共四间。
    房间收拾的还挺干净的,还有女人的衣服挂在衣柜里,女人的首饰放在梳妆台上。
    “这个房间收拾的倒是很别致。”单德全站在门口打量着里面。其实几个房间都很不错,家私是黄花梨的,茶具也是民窑青花的,每一样的价格都不是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但是这件房间格外的华丽,单一套红木的家私,就价值不菲,这还不说桌子上放着一个鸡翅木的插屏。
    单德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由走过去细细打量。
    申道儒道:“这些东西,寻常人可用不起。”
    单德全深以为然。他刚才审问了张三通,他说他自己做点小买卖,他道:“做小买卖的人,买不起这些。这小子在说谎。”
    “嗯。”申道儒在房间里搜查,掀开床上的被子发现床板是空心的,他掀开垫单将床板挪开,赫然一惊,“单捕头。”
    单德全过去一看,随手在床板里找了个长长的匣子,打开匣子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
    匣子里是一把刀,刀刃不是寻常见到的光面,而是锯齿的。
    “凶器。”单德全道:“申先生,咱们可以回去继续审了,看这小子还能说出什么。”
    申道儒颔首。
    牢房中,张三通被吊在刑具上,身上没什么伤,但精神不太好,蔫头耷脑晕了又醒,单德全上前去,咳嗽了一声,道:“张三通,你招不招?”
    “不认,”张三通道:“我、我没有杀人。”
    单德全冷笑了一声,从匣子里将刀拿出来,“这个认识吗?”
    张三通睁开眼看着刀,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消失殆尽,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你房间的床底,”单德全道:“凶器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三通徐徐闭上眼靠在刑具上,过了许久他睁开眼,死气沉沉地道:“单德全,我要见我一个朋友,见到他后,再说认罪的事。”
    “谁?”单德全道:“他人在哪里?”
    张三通道:“他近日会回来,你在我家院子的门口放一个扫把,他就会出现。”
    单德全看申道儒。
    “有劳单捕头了。”申道儒应了。
    单德全让人去张三通家门口放扫把,下午就有个人到衙门来要求见张三通。
    人被带来,两个人只聊了几句,那人走了以后,张三通就认罪了。
    “我看中了刘秀才的妻子,她是这一代出了名的美人。那天晚上我约刘秀才去他家吃酒,在酒席上我告诉刘秀才,我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将他夫人让给我。”
    “刘秀才不愿意。就他那点家私,他养不了那样的美人,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就回家取了刀,回去后将他们父子杀了。扛着乔氏走了。那女人不识好歹,养了两天实在太闹腾又没什么趣,我就将她勒死丢井里去了。”
    单德全问道:“你杀刘秀才几刀,他儿子几刀?勒死乔氏用的什么?”
    “刘秀才两刀。两刀都在肚子上。”张三通道:“他儿子一刀,勒死乔氏,我用的是帐钩的绳。”
    申道儒问道:“你做什么买卖的?”
    张三通垂着眼睛,回道:“我做私盐。”
    申道儒松了口气,如果是做私盐,那么张三通的家资能够理解,他问道:“你自己做私盐?和谁一起?”
    “这是杀人案件,你们问我,我认!”张三通道:“但是和这个案件没有关系的,我多一个字不会说的。”
    “兄弟们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你们休要牵连无辜。”
    申道儒和单德全对视一眼,两人走出来,单德全道:“申先生可要查?”
    “不查。和本案没有直接的瓜葛,”申道儒道:“单捕头再单独立案去查,既有张三通这根线在,必然还有极大的收获。”
    单德全应是,“那我去查,托申先生的福。”
    私盐是大事,如果单德全能顺藤摸瓜捣毁一个贩私盐的团伙,功劳可就不是只是奖赏这么简单了。
    所以,他和申道儒道谢。
    “客气了,”申道儒道:“我去见齐大人,看何时能开堂审理。”
    单德全拱手,道:“恭喜申先生,赢了此番比试。”
    “不到最后,不好说结果。杜先生的能力不比我申某人差。”申道儒说着,去找齐代青。
    将案件进展说了一遍,道:“我明日就会以刘秀才双亲的名义递交诉状,不知大人何时有空,能开堂审理。”
    “申先生的能力实在令人佩服。你尽管递交诉状,明日我安排一番,开堂的时间,就安排在后日,你看可行?”齐代青道。
    那他们就是稳赢了,申道儒道:“好,那就有劳齐大人了。”
    齐代青道:“申先生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申道儒应是,行了礼出了府衙,进了路边的一间客栈,程公复和陆绽在后院的等他,见他进来,迎着他道:“赢了?”
    “嗯。”申道儒坐下来,陆绽给他倒茶,他喝了一口淡淡地道:“此番,不需要二位出手了。”
    程公复和陆绽对视一眼,“那申先生何时给我们引荐任阁老?”
    “等案子结束以后。”申道儒答应过两人,比试赢了以后,他会帮他们引荐任延辉,将杜九言撸去职务,让程公复做西南的会长。
    但条件是,申道儒会去西南寻找他要的圣物,程公复不得保留。
    这是明面上的条件,申道儒心中所想,却不仅仅如此。
    此番接触后,他很清楚程公复此人业务能力很不错,有丰富的辩讼经验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和手段,但是在管理和人际来往上,却明显不及付怀瑾。
    这样的人,只适合做专心辩讼的讼师。
    这大概也是当年西南评选的时候,程公复败给付怀瑾的原因所在。
    所以,一旦西南在程公复的手中,西南就等于是他的了。
    “是!”程公复对申道儒很敬重。原先他以为申道儒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但几番接触后,他发现对方能做到行内泰斗,得到世人的敬重,是理所应当的。
    不但是位业务能力极强的讼师,更是个谦谦君子。
    “那老夫就告辞了。”申道儒起身,“后日开堂审理,结案后,二位的好事也就近了。”
    程公复和陆绽送申道儒出去,待他走远,程公复低声道:“付怀瑾那边,倒是格外的安静。我现在倒是担心,付怀瑾会不会和任阁老有来往。”
    他们现在不担心杜九言,而是怕他们忙活了半天,付怀瑾黄雀在后。
    那岂不是为他人做嫁人。
    “先生,您说我们要不要私底下去接触一下吴大人?他的意思就代表着任阁老的意思。”陆绽道。
    程公复颔首,“你说的有道理。”
    “这一次选案子,杜九言的案子比申道儒的难,我总认为这其中不简单。”
    运气这种事,只不过是给不懂的人看的。
    真正的内情谁也不知道。
    “吴文钧不喜杜九言是肯定的,上一次马玉娘案子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白了。更何况这一次贪污案……还不知道杜九言会得罪谁。”
    因为鲁章之没有动静,现在许多人怀疑,这个贪污案和鲁章之有关系。
    “那最好了。”陆绽道:“她以为还在邵阳,人人都敬重她让着她。这可是在京城,众人岂会以她马首是瞻。”
    两人议论着关门回去休息。
    隔了一日,杜九言那边依旧没有动静,齐代青则将刘秀才案的文书上禀下传,在衙门的八字墙上贴了告示。
    定了升堂日子。
    “西南的杜九言输掉了。”有人道。
    “那也不一定吧,这还没有开堂呢。”
    “明天燕京的案件就开堂了,杜先生那边还没有消息呢。就算他今天将案件查办清楚,也比燕京要晚了。”
    大家想想也对,就算开堂肯定也要排在后面了。
    时间上,西南已经输给燕京了。
    “还是燕京厉害啊。这一次西南真的玄乎了。”众人道。
    第二日,府衙开堂,申道儒并没有亲自上,而是让他选出来的学生做讼师。
    十个人,在公堂上配合默契,有理有据一点点推理。
    最后,齐代青当场判定张三通斩立决。
    杜九言站在衙门外,砸了砸嘴,桂王看着她露出幸灾乐祸地表情,“杜先生,你输了啊!”
    “唉!”杜九言摇头。
    “我看,西南的会长你是做不成了。你以后干什么呢?”桂王问道。
    “唉!”杜九言摇头。
    “我看,有一个职务你可以做,并且永远不会输。”桂王道。
    杜九言掐住他的后腰,似笑非笑地道:“王爷,您要是敢说出王妃二字,我就把你这块肉揪下来晚上炒辣椒。”
    “嘶!”桂王道:“你这是输了不忿拿我出气。言言,你好狠的心哪。”
    杜九言呸了他一声,负着手晃晃悠悠地往王府去,桂王跟在她身后,问道:“你还不递诉状,虽输了,可案子还要是结吧,不然你多没面子。”
    “我还有点事没有想通。”
    “王爷,杜先生。”谢桦急匆匆迎来,“圣上传杜先生去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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