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跛子,“跛爷,做人不要这么损,人好歹是王爷,还貌美如花。”
    “关键,腿好!”杜九言暧昧扫他一眼,大步跑了。
    跛子指着她,三两步追过去,道:“你一膨胀就生事,什么话都敢说。”
    “错了,错了。”杜九言拱手求饶。
    跛子无奈地摇头,又觉得这才是杜九言,你永远都难料到,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行行好吧,给点钱,我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一个小乞丐拦在前面,杜九言道:“真可怜。”
    说着,摘了跛子的荷包,抓了十几文钱给他,小乞丐一个劲儿给她道谢,杜九言扶着对方,慈眉善目地道:“我心好,不用道谢。”
    小乞丐行礼,捧着十几文钱走了。
    杜九言将荷包还给跛子。
    跛子接过来不再挂在腰上,而是塞怀里去了,“你慈眉善目,我是什么?”
    “打掩护的,”杜九言摊开手,手里多了个纸条,“小乞丐给我的。”
    跛子扬眉。
    两人回了王府,拆开纸条,就见上面写道:“先生所托之事已办妥,今晚子时在府中相侯。”
    “孟郊?”跛子问道。
    杜九言颔首,道:“去睡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啊。”
    “你去睡吧,我去找小萝卜。”跛子说着出去了,杜九言回房休息,天黑后她和跛子还有桂王从侧门出来。
    三个人沿着巷子走的无声无息。
    “武功见长,”桂王难得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面露着一双眼睛,但因个子很高,目标还是很明显。
    杜九言还没说话,跛子道:“我教的好。”
    桂王看着跛子,“我发现你到京城后很得意,你凭什么得意,我都没得意。”
    跛子道:“向来如此,该得意时不应低调。”
    “停!”杜九言拦在二人中间,拱手道:“我知道二位被我的魅力所迷倒,以至于恨不得为了我杀了对方。可二位这么吵吵没有用,我认为不如抽空决一死战吧。”
    “这样吵不够爷们,只有决一死战才够硬气。”
    “等二位谁先死了,我就挖一个双人穴,待百年后我就葬在他身边。生,我是不可能和你们同寝了,死,我可以委曲求全一下,反正啥也不知道,恶心了也吐不出来了。”
    桂王和跛子都看着她,冷笑。
    “打不打?”杜九言看着他们。
    桂王哼了一声,指着她道:“言言,你的皮都快成铜墙铁壁了。”
    跛子赞同,道:“膨胀。”
    “不打就老实做事。”杜九言一手拉着一个,“走,走。都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不要这样,以后死了,我们三个人同穴也是可以的。”
    桂王气的想打她。
    子夜未到,三个人先到的邱府,邱府还住着人,院内的小门上挂着一盏白灯笼,三个人找到邱文力的书房。
    邱文力的家中并没有搜到脏银,据吴文钧的调查,邱家人承认,银子是去年死去的邱文力的长子赌输了,家里如今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
    推开门,书房里的情景比金嵘要好很多,书放在原位,但四壁空空亦没有名家字画的装饰。
    三个人找了很久,但没有收获。
    “你想找什么?”跛子问道。
    杜九言凝眉道:“邱文力不会是结束,所以,我想找到吴文钧延伸出去的开始。”
    “如果真有这样东西,也不可能还在这里等着你。”跛子道。
    杜九言摇头,“不一定。正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所以吴文钧至此还留着毛文渊没有查明白,拖着案件不结。”
    这个案件,从入京开始,就一直在攥在吴文钧的手中,发展的到什么地步,牵扯到什么人,都由着他在控制。
    就好像他握在手里的纸,是只露出一角,还是全部展开给大家看,都由他。
    “那你不应该找吴文钧的证据?”跛子问道。
    “那比找这个还难,他不可能留证据给我们的。”杜九言道。
    查到了两天,除了意外发现的金嵘留下来的“密码”外,其他的毫无收获。最关键的,这个密码的主人,却根本不打算承认。
    所以,如果这个密码是真的,如果金嵘不承认,那么金嵘死了比活着好。
    至少,活着的人不会反驳她。
    “时间不早了,走了,走了。”杜九言拉着两人出来,两人也不反抗,由她拉着很自在。
    三人走着,桂王道:“你托孟郊办事到是聪明之举,吴文钧定想不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此番接触一下,我对孟都督的印象极好。”
    桂王颔首,“为人确实不错,可以深交。”
    到孟府,孟郊在书房外等他们,看见桂王他一愣,忙要跪拜,桂王扶他起来,含笑道:“不用虚礼,本王只是陪朋友来办事。”
    四人进了书房,孟郊给了杜九言一个卷宗,打开来里面是誊抄的都察院这五年来,从金嵘手中批出去的,湖广河道所有大笔银两的进出。
    一共十四笔,杜九言将金嵘写着数字的密码拿出来比对。
    另外三个人都在灯下看着她。
    过了一刻她抬起头来,有些兴奋地道:“对的上,其中一笔只有两万两,他似乎没有得钱。其余的每一次拨款,他都贪了。”
    “每一笔都是万两以上。”
    “金嵘果然是一条大鱼!”杜九言道。
    “还有这个,”孟郊给了她一个地址,“四年前押送去金银去邵阳的那些人,除了这个人,其他都还在工部当差。”
    “这个人很特别,我打听到当年他从邵阳回来的半道上,就回了青州老家。”
    “此后就再也没消息。你们可以查一查他。”
    杜九言颔首,看向桂王,“可以请顾青山走一趟,青州不远,来得及。”
    “好!”桂王颔首。
    第二日一早,杜九言再次去了牢中,和金嵘闲聊了一刻钟,金嵘态度不变,她也没有强迫,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就出来了。
    从大理寺出来,刚到衙门门外,就看见桂王正靠在对面等她,她过去问道:“怎么在这里,出事了?”
    “嗯。”桂王低声道:“吴文钧从邱文力办公的班房书柜里,找到了邱文力和已惊过世木阁老曾经来往的信件,其中一封提到让他多和钱侍郎走动,钱侍郎为人有侠士之义,为难之时一定会出手相帮。”
    “另一封信,则是两张五万两的票根,这两张作废的票根出自永丰票号,吴文钧查了永丰票号的账目,这两张票根对应的是名字,已是钱羽。”
    意思是,这两张五万的银票,是邱文力先存入的,后来转送给了钱侍郎,钱侍郎在取用这两张银票后,永丰票号的柜面账本上,就更改成钱侍郎的名字。
    在票号,小额存取只认银票,像这种大额面就会登记存入人的姓名,取钱时不但需要票根还要需要私章核对,如果赠与他人,就要来票号招呼一声。
    “好手段!”杜九言都要为吴文钧叫好了,“他这掌控的力度相当出彩。”
    桂王凝眉,“邱文力延伸出钱羽,金嵘做假证扯出的卞文清又是什么目的?”
    “如果卞文清没有找我做辩讼,那么吴文钧用他的真正目的,应该就是鲁阁老。他想怎么做我猜不到,但左右不过手段牵扯。”
    最后,即便成不了案鲁阁老能洗脱罪名,可他的首辅之位也会被危及。
    鲁党以鲁阁老和钱侍郎为首,如果这两个人都没有了,那么剩下的人,就不足为惧了。
    “厉害啊!”桂王道:“他自己贪污的事败露了,居然能不疾不徐地做这么多事,安排着倒打一耙,果真有几分本事。”
    两人站在大理寺门口,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看到钱侍郎由吴文钧陪同,看似闲聊实在押解的方式,往大理寺而去。
    “我去!”杜九言按着桂王,“您是王牌,等我吃亏了您再上。”
    桂王颔首。
    杜九言大步出去,喊道:“啊呀吴大人!”
    吴文钧停下来,见是杜九言,顿时目露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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