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并不敞亮的房间中,两人坐在炉子前烤火,炉子边上烤着地瓜和栗子,火上温着酒,香气弥漫充斥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
    外面在下雪,四周的宁静远离城嚣,就连屋顶上的雪花落下的声音,都能听的见。
    许久后,左边人喝了口酒,道:“您这鱼钓的极好,上了钩又丢下去,噗通噗通落水声,我都能听得到。”
    右边的人道:“她确实聪明,心思缜密办事沉稳,和她平时吊儿郎当的感觉,很不相符。”
    “再聪明也是您手里的棋。不足挂齿。”
    “不是棋,我们只是在看戏而已。”
    脚本他们在写,人物的结局也有他们来定,这感觉确实不错。
    “杜九言,是个好戏子,看她的戏比以往看过的任何一场,都要精彩。”左边人又道:“您说,她能看出郝林也是棋吗?”
    右边人点头,“以她的能力,肯定是看出来了。”
    左边人笑了,“看出来也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定然是百爪挠心千转百回啊。”
    “这就千转百回了?”右边人摇头,“我看未必啊。此人洒脱,拿得起放得下,不定此刻又搂着桂王逍遥去了。”
    左边人笑了,“那我们再接再厉?”
    “给她增长见闻,锤炼心志,也是为国培养栋梁之才了。”
    右边人颔首,“确实如此了。”又道:“她以往案件中你查过,取来我看。”
    左边人取过来递给他,“有几个案件确实特别精彩,遗憾错过了辩讼了。”
    “是吗?”右边翻着卷宗,细细看了一会儿,顿了顿去桌边掌灯写了封,“你看看,这个戏本好不好。”
    左边人抚掌大笑,“妙、妙极!”
    ……
    桂王搭着杜九言的肩膀,两个人晃悠在街上。
    “死重死重的胳膊!”杜九言嫌弃不已,矮身一躲让开了,“王爷,您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
    桂王捏捏了腰上的肉,“没有,我熬了几天,明明瘦了!”
    “我看看。”杜九言上前,捏住他腰上的肉,一拧,“明明有肉。”
    桂王疼的扭曲了脸,拉着她的手抖着嘴唇,“杀人不过头点地,杜九言,你太狠了。”
    “不行了,本王要死了。”桂王靠着她的肩膀,“走不动了。”
    杜九言推着他,“捏腰和走路有关系?”
    “受伤影响心情,心情左右一切,懂不懂?”桂王道。
    杜九言笑了,“我刚刚看你捏的不是肉是肾,王爷,您肾亏啊!”
    桂王凑过来猥琐地笑,“有没有肾亏,试一试就知道了!”
    “王爷,小心痔疮,稍后钱嬷嬷又得给您送一打来了。”
    桂王怒,指着跑在前面的杜九言,“本王的痔疮?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他说完,路上的人都停下来更加明目张胆地看着他,一个个的脸上,露着我的天啊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什么?”桂王道:“十人九痔,你们就没有?”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有人拱手道:“王爷,我们都知道了,您别害羞。”
    “是啊,是啊。”
    法不责众,百姓占着一条街行上看热闹的人山人海顿时壮了胆子。
    “王爷,您和杜先生特别般配,男才女貌!”
    “是,杜先生那么有才华,王爷那么好看,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我们还觉得,以王爷您的容貌,这京城是没哪个女子配得上的。杜先生也是一样,这么有才气又风趣幽默的人,也没有哪个女人配得上。”
    “正好,两个出色的人一起,皆大欢喜啊。”
    桂王消了气,指着众人道:“京城的百姓就是好,算你识相!”
    “恭喜恭喜。”
    “王爷和杜先生大喜之日,我们一定登门贺喜讨糖吃。”
    大家说笑着。
    “走啊!”杜九言扯着桂王,“你脑子也丢法华寺后山了吧?”
    她说着,和大家打着招呼,拖着乐呵呵的桂王走了。
    “风气开化啊。你不是说了吗,社会文明的进步的表现之一,是普通百姓对于稀奇古怪人和事有着强大的共存和包容心吗?”
    “现在就是包容和共存。”桂王道。
    杜九言被气笑了,“我是不是还要去一趟皇陵给各位皇家先祖们上柱香谢谢和慰问一番?毕竟都是你祖宗啊。”
    “侮辱先祖,有没有学识和修养?”
    杜九言道:“我没有学识也没有修养,但是我有脑子。”杜九言点着他,“自己想想。”
    桂王不会去想的,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他也是能承受的,既然能承受就没什么可怕的,“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他说完,琢磨了一下刚才百姓的话,蹙眉道:“怎么我就是男才女貌的貌了?”
    他成女人了?
    明明杜九言才是娘娘腔啊。
    “您有痔疮了,还怕担不起这个貌?”
    桂王颔首,“过程无所谓,结果最重要。走了,走了!”
    “谁和你有结果,贴金。”
    两人吵着到了御书房,赵煜一看两人就明白了,“都气鼓鼓的,吵嘴了?”
    “没有,我和言言不存在吵架,只有意见不合的争论,是聪明人之间的讨论。”桂王道。
    赵煜被气笑了,“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桂王坐下来,接了薛按送过来的茶。
    “杜九言,案件如何了,朕听说你们熬了几天,有结果了吗?”赵煜问道。
    杜九言就讲案件前后都说了一遍。
    “这个郝林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应该千刀万剐,实在是可恶可恨!”赵煜道。
    杜九言应是。
    “年节里弄的人心慌慌,待府衙结案后,朕会让他们出个告示,安抚民心。”赵煜道:“辛苦你们了,这几日好好休息,上元节的时候朕会宴请百官,杜九言你一定要来。”
    杜九言行礼应是。
    “薛按,”赵煜吩咐道:“将朕那块鸡血石拿来。”
    薛按应是拿了过来,赵煜给杜九言,“这个鸡血石朕一直很喜欢,虽是不大,但是雕刻一个私章最是合适了,今日朕赏给你了。”
    “谢谢圣上。”杜九言打量着,这石头只有两根指头那么宽,但是颜色非常漂亮,“我这就回去找个最好的工匠,刻个最好看的私章,每天带在身上。”
    赵煜哈哈笑了,指着桂王,“不用找什么工匠,你让他给你弄。小时候朕有个私章就是他刻的,非常好。”
    杜九言很惊讶地看着桂王,此人的技能有点多啊。
    桂王洋洋得意地喝着茶。
    “不过他为了练刀工,不知道毁了多少个好石头。”赵煜道。
    桂王就垮了脸,“您夸我就夸到地,夸一半毁一半,我不会感谢您的。”说着起身,道:“您要没什么吩咐我们回去睡觉了,为了京城百姓的平安,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也不想着赏赐我点黄金,以资鼓励。”咕哝了一句。
    赵煜丢了本厚厚的奏疏过去,“你这个臭小子!”
    桂王没让,让他砸在了肩膀。
    “薛按,”赵煜心情很好,对桂王真的是见不着他的时候想想就生气,见着人了就什么气都忘记了,“赏他一块糕!”
    薛按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碟子过去,碟子里放在一块黄金糕。
    桂王撇了一眼赵煜,拿了黄金糕掰开分了一半给杜九言,“我哥小气,不要理他。”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离开了御书房。
    “真是一对活宝。”赵煜哭笑不得,“估计是没钱花用了,一天就知道来朕这里抠。”
    “一会儿你亲自给他送一千两去。”
    薛按道:“一千两不够用呢。”
    “给他一千他十天半个月来抠我一回,给他五千他也是十天半个月来抠一回。他不是为了钱,他就是抠朕的他高兴。”赵煜道。
    薛按掩面轻笑,“还是圣上最了解王爷。”
    “薛公公,”外面守着的小內侍喊了一声,薛按开门出去,问道:“怎么了?”
    小內侍低声道:“刚才王爷从圣上的小厨房里,提了一篮子的黄金糕走了。”
    薛按一愣,随即轻轻笑了,挥着手道:“和你没关系,就当不知道。”
    小內侍也笑着退下去了。
    薛按将这件事告诉了赵煜,赵煜揉着额头笑着,道:“他自觉自己立功了,所以上赶着的邀功,这便宜和赏赐要是不给他,他明儿还会来。”
    “那奴婢这就给王爷送去。”薛按笑着道。
    赵煜颔首。
    宫里的黄金糕确实很好吃,杜九言一边走一边等桂王,就见他从坤宁宫出来,接过她手里的食盒,道:“我娘很高兴。”
    借花献佛,他从皇帝那边拿的黄金糕,绕道坤宁宫给太后献了一些。
    “不过还是很多,要不,咱们去城门口看看你家不体面的人?”杜九言道。
    桂王咳嗽了一声,“这点东西,不够分。”
    “再买点馒头吧。”
    两人回了一趟王府将黄金糕放下,又去了东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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