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所有人在花厅里用膳,宁王看着这一大家子男男女女,一脸吃惊,“你们平时都这么吃饭?”
    这些小姑娘都神态自若,仿佛大家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似的,没有人扭捏,自然而然地在对面坐下来,倒茶夹菜吃饭。
    “人多热闹。”桂王请宁王坐,给他介绍了一下在场的人,宁王就盯着闹儿和花子,“这位是杜萤,这位是就是青翎?”
    闹儿带着花子上前行礼。
    “好,好!”宁王笑了起来,“和我想的一样,标致!”
    闹儿和花子笑着应是。宁王就看着花子,问道:“几岁了?”
    “十一。”花子笑着道。
    宁王点头,“这个年纪唱戏有点早了,你要保护嗓子啊,这一把好嗓子要是唱坏了,可就可惜了。”
    “是。”花子笑着道:“我现在是隔天唱一场,平日也都不唱的。”
    宁王颔首,“应该如此,应该如此。这嗓子和别的东西不一样,毁了就是毁了,就算养好了,也恢复不了原来了。”
    “王爷对唱戏很了解啊,”杜九言笑着道:“您常听戏吗?”
    宁王笑着道:“是啊。平日闲了无事可做,就喜欢听个戏。”
    原来如此,杜九言道:“听戏的都是行家。”
    “是,我也算半个行家了。”宁王和花子、闹儿道:“明儿你们一起唱双蛇传吗?”
    闹儿道:“是,明儿上午从头唱双蛇传,一共唱五天。”
    “知道了,明天一早我赶早点去。”
    桂王眉头簇了簇,看了一眼宁王。宁王冲着他挤眉弄眼低声道:“别胡思乱想,我有分寸。”
    “不要乱来,这是京城,他们是杜九言的弟弟。”
    宁王点头,“知道了,我又不是没脑子,就单纯去听戏。”
    “嗯。”桂王应了一声,没说话。
    宁王逗留到很晚才走,拉着花子和闹儿聊戏,杜九言就坐在旁边陪着,好不容易将宁王送走,杜九言问桂王,“宁王爷……没别的喜好吧?”
    “你让花子和闹儿离他远点。”桂王道:“他府里没养男宠,但我不晓得他有没有乱七八糟的癖好。”
    杜九言眉头紧蹙,“你得空告诉他,他听戏聊戏就算了。”
    “别想一些恶心人的事。”
    桂王搭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有我在,他不敢乱来。”
    桂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药包,扬眉道:“去喝一杯?”
    “兴致这么高?”杜九言扫了一眼他的胸口,“藏什么了,捏了好几回。”
    桂王顿时咳嗽起来,正色道:“胸口痒。”
    “毛病还真多。”杜九言拉着桂王,道:“走了走了。”
    两人找了个小馆子,要了一坛子酒,桂王喝的心不在焉,杜九言道:“你想什么呢,一直走神。”
    “你认定了凶手是谈氏?”桂王问道。
    “那倒不是。”杜九言道:“验尸的时候,您可还记得刁大怎么说?”
    桂王想了想,回道:“你是说,针扎进去的死亡时间?”
    杜九言点头,“所以,喝完酒咱们去个地方。”
    “行。”桂王点头,将摸出来的药包又塞了回去,杜九言觉得他今天鬼鬼祟祟的,就盯着他一直看,桂王目光闪了闪,“看我干什么,我今天很好看?”
    “一直都很好看。”杜九言道:“就是今天比较猥琐。”
    桂王心虚,低头喝酒。
    “王爷,”杜九言敲了敲桌子,“宁王生活作风非常不正经,您不要被他带坏了。”
    桂王道:“他带坏我?”
    杜九言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忽然伸手过来,隔着桌子摁住了他的胸口,“放了什么?”
    “别乱摸。”桂王拍她的手,“占我便宜。”
    杜九言就笑了,“王爷,您这样真有趣啊,一脸的心虚。”她扬眉道:“是不是宁王给了您什么见不得人的药,他让你下在我的酒里?”
    “没有的事。”桂王蹭的起身,“不喝酒就办事,废话那么多呢。”
    杜九言付了酒钱,跟着追了出去,“别走啊,让我看看。”
    “看什么?要想看回家我脱了衣服给你慢慢看。”桂王负手走着,头也不回。
    杜九言冲着他伸出手,“王爷?”
    “什么东西?我身上没有东西。”桂王瞪她。
    杜九言冲着他胸口指了指。
    桂王嘟哝了一句,伸手从怀里将宁王给他的药包拿出来,迅速在杜九言眼前划过,“就这个东西,没什么可看的。”
    说完,又收回去。
    杜九言摁着他的手,将药包抢了过来。
    是个很小的纸包,拆开来里面是灰黑色的粉末,她又包好看着桂王道:“助情助兴的药?我吃还是你吃啊?”
    “不、不是吃的。”桂王很尴尬,理了理领子。此时此刻他觉得,杜九言的聪明,不讨喜。
    杜九言将药包收起来放进自己荷包里,“我就说宁王不是个好人,还没说几句话,就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桂王不理她。
    “王爷,”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给我下?”
    桂王用眼角余光撇了她一下,没说话。
    “是不敢?”杜九言笑着道:“怕我和你翻脸?”
    桂王立刻顺着杆子爬,“那你会不会?”
    “你是当我傻的吗?我要是说不会,你岂不是立刻就把药倒我嘴里了?”杜九言道:“放心,我会和你翻脸。”
    桂王哼了一声。
    杜九言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好在没和宁王学坏,拿着药就来算计她。不过这也正表明了他的良善和底线。
    “有这么好笑吗?”桂王瞪她一眼,杜九言笑眯眯地道:“王爷,咱们用这包药去勒索宁王吧。”
    桂王咳嗽了一生,正色道:“这个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去办就好了。”
    “成。”杜九言道:“等事情了了,我就去勒索他。”
    没个一千两银子,是买不了他平安的。
    两个人转道进了进榜胡同,刚到巷子口,就看到庄应提着酒往申道儒住的院子而去,桂王道:“不是去找申道儒?”
    “他没什么好找的,我现在对他唯一的好奇,就是他想要免死的扇子救谁,至于别的,他没什么价值了。”
    被人利用都没有察觉,不做燕京会长的申道儒,真的是退步明显。
    两人进了袁义的家,院子里没有点灯,他们找了个地方蹲着,桂王低声道:“有人会来?”
    “不知道。”杜九言低声道:“蹲蹲看。”
    桂王颔首,两个人挤在墙角的阴影处,他推了推杜九言,低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对你的身份尽责?”
    “王爷,”杜九言不满道:“您不能一聊天,就离不开这个话题啊。”
    桂王道:“我目前只关心这个事。”
    杜九言上下扫过他几眼,嫌弃道:“满脑子都是那个事?”
    “嗯,满脑子都是。”
    杜九言摸了摸他的头,“可怜见的。”
    “心疼我的话,请用你的实际行动表示。”
    “和你和离,就是我的实际行动。”她话刚落,桂王就用胳膊肘勒住她的脖子,压着声音道:“这个词,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杜九言忍不住咳了一声,拍着他的手,“放手,放手。”
    “还说不说了?”
    “不、不说了。”杜九言道。
    桂王松开她,咬牙切齿地道:“杜九言,你这辈子只能做我媳妇。”
    杜九言被他气笑了,“有毛病。”
    “媳妇,”桂王说了一半,忽然就看到院墙上有个脑袋鬼鬼祟祟探进来,他怼了一下杜九言,“来了。
    杜九言看着那个人的脸,笑了。
    第二日,宋吉昌被宋吉艺捆成了粽子丢上马车,他和众人道别,杜九言道:“京城宅子的事我们帮你留意,你成亲的时间定了,给我们来信。”
    “估、估计、要、要、要年、年底了。”宋吉艺道。
    杜九言颔首,“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们都会去喝喜酒的。”她话落,又和苏凝月道:“路上注意安全。”
    苏凝月点头应是,给大家行了礼,“这段时间,多谢各位照顾,明年我们再来找你们。”
    两人留着说了半天的话,才依依不舍地上车走了。
    宋吉艺一走,就感觉少了很多人似的,杜九言看着周肖。
    周肖道:“你别看着我,我没有这么快。”
    “周兄,您的年纪可不小了啊。”
    周肖摇着扇子,笑盈盈地道:“我年纪大,可有的人年纪小,再养一年,不着急。”
    “厉害。”杜九言道。
    “担心她跑了。”窦荣兴幽怨地看着周肖,周肖笑了,低声道:“你我不同,我看中的岂能跑得掉。”
    窦荣兴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地道:“我去三尺堂了,荣兴不在,我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事呢。”
    “现如今,只有不停的做事,才能缓解我的心痛。”
    大家都没笑,无奈地看着他。这种事,别人还真的帮不上。
    “跛爷,”衙门里的差役来找跛子,他回头问道:“从大同回来了?”
    来人风尘仆仆,点头道:“谈氏前面一个男人查到了。”
    “确实是病死的,我问过看病的大夫,说是肚子里长了东西,一开始还好,后来吃什么吐什么,没过多久就死了。”
    跛子回头看着杜九言。
    “该查的都查了,就等开堂吧,看看这副画,他们打算怎么画。”杜九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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