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喜欢刘佑鹏!周岩想起来,当时他没有问。
    这关乎杀人动机。
    周岩站在一边听着,默默反省,发现自己漏了太多东西。
    不过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从小就不喜欢。”刘子峰看着杜九言,不服气地道,“我不喜欢他的地方太多了,但是我不会杀他。”
    杜九言道:“我地位高,脾气又不好,你捡最重要的说,不然我会打你。”
    “你!”刘子峰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简直狂到令人发狂,可还偏偏没话反驳她,他吞了一肚子的气,道,“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就是从小一点一点积累。”
    “他读书好、家事好、家主喜欢他、同窗喜欢他、就连他定亲的女子,都是我喜欢的。”
    “这样够不够?”刘子峰道。
    杜九言颔首:“这个杀人动机很可以了。”
    “我、我没有!”刘子峰怒道,“我要杀他早就杀了。”
    杜九言道:“早晚都是杀,所以这话是废话,杀人不分早晚。”她说着,看着刘子军,“你呢?”
    有李子峰前车之鉴,他乖巧不少,回道:“我、我就、就是嫉妒他,因为他什么都很好。但他说话很难听,一直让别人捧着,只要别人不顺着他,他就会为难别人。”
    “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杜九言道。
    刘子军点头,道:“他从来都是专横跋扈的。”
    卢氏跟着进来,怒着插嘴:“你说什么呢,谁专横跋扈?你就是嫉妒我家鹏儿。”
    刘子军不说话了。
    “我知道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明天辰时,你们到衙门去等我,我们继续讨论一下。”杜九言道。
    刘子峰和刘子军以及叶虎都跟着应是,走了。
    “走了,走了。”杜九言回头看披着湿漉漉头发,一身狼狈的郭凹,“要回去换衣服吗?”
    郭凹摆着手:“不、不用的,一会儿就晒干了。”
    “那咱们走吧。”大家鱼贯出去。
    周岩跟着走了几步,郭凹跳起来盯着他,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直跟着我们?”
    “怎么着,你跟着我们九爷学了一个上午,难道还想跟着不成。”
    “你跟着学,你交束脩了吗?脸皮都不要了,还好意思和我们九爷打赌。”
    周岩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但生生忍住了。
    杜九言很吃惊地看着他,目露赞赏。
    周岩有进步啊。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忍得住的。
    现在被郭凹骂的这么狼狈,他居然不回嘴。
    学会屈伸了。
    周岩站在原地,没好意思接着跟过来。
    大家从学堂后面走,后门口有个房间,平日有门房住在里面,杜九言找了当天值守的人,问道:“这个门,寻常都是开着的?”
    值守的是个小厮,十三四的年纪,是刘氏的庶民,名叫关罗。
    在族内做事的庶民是没有工钱拿的,只管吃住。有的是岗位轮流,今年轮着这家做这件事,明年可能就会换一家的孩子过来。
    关罗是这样,叶虎也是。
    “都、都是关着的。”关罗个子很小,黑黑瘦瘦的,绞着手站在杜九言面前,低着头道,“如果有人走这边的话,我会过来开门。”
    杜九言问道:“有几个门,就你一个人管着?钥匙都在你身上?”
    “有、有两个后门,钥匙都在我身上挂着的。”关罗说着,抖了抖身上的钥匙。
    杜九言打量了一眼他腰带上扎着的钥匙,颔首道:“知道了,你歇着吧。”
    “是!”关罗始终没有抬头,磕头后就小跑着走了。
    桂王看着杜九言,杜九言扬眉道:“走吧,王爷!”
    大家回了行宫,关上门围坐在一起,像以往一样,讨论案情。
    “裴盈先说,你查验的结果。”杜九言道。
    裴盈应是,看着众人道:“死者的身上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口腔内我检查过,除了腥臭味,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
    “但是和杜先生聊过,我觉得这种腥臭味,绝非正常的淡水能有的。”
    “像海水。”裴盈道。
    桂王道:“如果是海水,那就是说死者很有可能被摁在海里淹死的?”
    裴盈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么死者生前挣扎的时候,不应该一点沙子都没有沾染到,包括嘴巴里。”
    人在死前,一定会挣扎,拼命呼吸。沙子细小,不应该一点都没有沾到。
    头发上,衣服上,以及嘴巴和鼻孔里。
    “我也觉得奇怪。”裴盈道。
    杜九言问道:“王爷还有什么感觉?”
    “衣服上晾挂了几天后,确实有咸湿的腥味以及发硬。”桂王凝眉,“我在裴盈说话前,坚信第一案发的地方,在海边。”
    “可没有发现沙子,我的想法,就难立住脚了。”
    桂王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有想法,说来听听。”
    “淹死必然有水,不是浴桶那就是别处。在升龙,有水的地方最多的就是海,这个问题先放一下。”杜九言道,“说另一个。”
    “经他们所言,刘佑鹏是晚饭过后出门去的,他去过哪里,我们还不知道。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查证清楚。”
    “因为他去过去哪里,就表示他很有可能是和凶手在这里相遇。”
    “除了这种可能,就是他和凶手是相约在某处。凶手用这个方法,带着突发和冲动。毕竟就如我们所想,他对犯罪后一系列的布置,其实并不周全。”
    “除此以外,凶手为什么要将人带回来,布置这样一个场景?”
    顾青山举手,道:“会不会是……有人知道刘佑鹏和凶手有约,他如果不这么做,很容易被人发现怀疑?”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可能,就是案发的地方,可能会暴露凶手的身份。”
    “或者说,容易联想到凶手身份。”
    这就好比在自己隔壁杀人,一旦调查,就很容易联想到隔壁的人有没有作暗动机和时间。
    “我去查,”郭凹举手道,“我去查当天刘佑鹏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杜九言点头,道:“有一个地方很重要。”
    郭凹看着他。
    “他不是刚出海回来吗,他们的船停靠在海边,他会不会再次去船上。”杜九言道,“还有一个地方,他们刘氏的盐场,可以查一查。”
    大家不解地看着她。
    刘佑鹏重返船里,可以理解,可他去盐场就有点奇怪,因为他不管刘氏的盐场。
    “盐场晒盐和煮盐的地方,是不是经过过滤后,水就没有细沙了?”
    晒盐的过程,是过滤、蒸发、溶解,主要的三大步骤。
    既是海水,又没有细沙。
    “明白了。”郭凹道,“我这就去查。”
    杜九言看向顾青山,交代道:“你去跟着那个叫关罗的小厮。几个小门都是他守着的,如果凶手将人重新带回来,他没有钥匙是怎么进来的?”
    “您的意思是,小厮给凶手开的门?”
    杜九言摇头,道:“也不一定。小厮只是庶民,学堂里那么多贵人的孩子,他们常常背着家里人,夜里出去喝酒。”
    “想要回来又不惊动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配备钥匙。”
    大家恍然大悟,顾青山道:“您的意思是,小厮的钥匙很有可能不是唯一的一把。”
    “嗯。如果门不是他帮着凶手开的,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哪些人手中,有小门的钥匙。”
    顾青山明白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么说,付庭就完全没有可能了。”桂王道。
    杜九言颔首:“这个人的性格没有这么细致,除非有人帮忙蓄谋杀人,否则,依照他的性格和行为,不会用这个处理方法。而且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行动!”杜九言道,“查的时候,注意周岩。不要让他再偷师了。”
    “不教学费就想学本事,门都没有。”
    桂王白了她一眼,道:“他上午就偷师了,你怎么没有轰走?”
    “目的是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啊。”杜九言道,“也让他看看,我多厉害!”
    “没有人佩服的成功,我多么的寂寞。”
    大家都笑了起来,裴盈掩面笑着道:“我们都很佩服你。”
    “这不一样,我已经习惯你们的佩服了,我现在需要陌生人的!”
    ……
    周岩和童淞站在小门口,童淞问道:“你现在是推翻了前面的查证,认为付庭不是凶手?”
    “是,”周岩道,“我们漏掉了很重要的线索。”
    童淞问道:“那么你认为,第一案发的现场,在什么地方?”
    “海边。”周岩道,“我们去海边走走。”
    童淞听着觉得有道理,可又道:“可是有个问题,你记不记得,我们当时查的时候,刘佑鹏的身上没有沙子。”
    “能淹死人的地方,在升龙并不多。”周岩道,“没有沙子的海水……”
    两人说着停下来互相看着对方。
    “我知道了。”周岩眼睛发亮,拉着童淞就走,“我知道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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