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众修期待的那小魔头被元婴老祖一掌拍死,或是直接拘走镇压的一幕竟然没有出现,相反的,那小魔头冲天而去,与三位元婴面对面,竟然一起沉默了下来,久久未曾发出声音,这诡异的变化却让众修皆感觉诧异,面面相觑,纷纷暗地里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那只言片语的“袁家”二字里,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倒是都没有神州中域的那个庞大大物联系起来,只是在心里却也浮现了四五个以袁为姓的世家,下意识的开始将方行往里面代入了进去,不过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事情里透着一股子邪劲,感觉非常不正常。
    而空中三位元婴法相的神念传递,则也进行到了尾声。
    “此子,不可强行镇压,按规矩来吧!”
    “那四海盟约呢?这可是咱们四家三道十二宗共同商议决定的,他这么一掺和……”
    “盟约是盟约,身份是身份,两不牵扯,就算他是中域袁家的小辈,咱们也最多不与他计较,让他平安回去中域就是了,四海盟约这等大事,又岂能被他乱了?”
    “你的意思是?”
    “这些事情都是金丹小辈们议定的,咱们只管观礼即可!”
    “哈哈,我明白了,小辈们自然有他们的做法,咱们此行,本就是来观礼的!”
    三位元婴商量出了结果,都是心下大定,先前那几欲一巴掌将方行拘走的元婴老祖一双眸子终于再次亮起了寒光,沉声朝着方行开口:“小鬼,你胆量倒是不小,老夫才不管你来自何方,是谁家的后辈,你敢在神州北域如此胡闹,老夫一定替你家长辈教训你!”
    话说的还很重,但莫名其妙让人感觉少了点杀气。
    方行翻了个白眼,心间窃喜,表面上却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叫道:“我怎么胡闹啦?分明就是一场招婿大会,我来娶媳妇又得罪谁啦?难不成挨打不还手?”
    那元婴老祖竟然也未动气,继续沉声开口道:“胡说八道,别说在这长公主的招婿大会上分胜负,便是平日里论道斗法,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懒得去管你们,更不会出手为难你,但你刚才仗着法宝众多,祭了出来欺压同辈,这等做派,老夫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方行叹了口气,道:“哎呀我的老前辈,你可错怪我了,这不怪我啊,其实是你们这一带最近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大盗,很是干了漂亮的几票,结果你们家的小辈还拿不住人家,可能是想着赶紧找个替罪羊向你们交差吧,这不就盯上了我了么?非要诬陷我说是我干的,我跟他们好好理论,结果他们竟然说就是看我没有背景,就是欺负我,就是想把我当成那个大盗交上去顶罪……哼,我亮出这些法宝,就是想让他们看看,小爷我自己的法宝都多到用不完,至于打动你们那几家铺子里的破烂吗?我亮出来的这些宝贝,哪件不值钱?”
    这话说的,那委屈劲连大金乌都差点信了。
    那元婴老祖闻言,淡淡道:“哦?是谁如此霸道?”
    方行直接向着苦海云家的大长老指了过去,道:“他!”
    远处正紧张看向这边的云家大长老见那小魔头指向自己,心里登时一惊,有些瑟缩之意。
    那元婴老祖却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云家的人,老夫却不好越俎代庖了,但既是误会,开解即可,又何必闹的这么僵?罢了,老夫只为观礼而来,你们小辈的事情老夫也懒得理会,只要你做事有度,自然不会有人来为难你,我封禅山七州,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说到了这里,其他两位元婴法相也跟着点头,一个道:“老夫可不会管你是谁家的子弟,若是你做事不知进退,一定会让你吃些苦头,但你规规矩矩做事,却也无人欺负得了你!”
    另一个道:“有机会替我向你们家主问好,三百年前,老夫也曾与他把酒言欢!”
    这般说着,竟然都有了置身事外之意,大袖一摆,都退到了一旁。
    方行急忙叫住了他们:“我的宝贝还没还我呢……”
    “哼,我们三人这等身份,还会贪了你这点东西不成?暂且扣下,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呆会自然圆封不动的还给你,若是行事没个进退,哼,就让你们家长辈来讨!”
    三位元婴老祖甩甩袖子,仙风道骨飘到了旁边山峰之上,留下方行一个人咬牙切齿。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肯定是能圆封不动的送回来的,不过人家堂堂元婴老祖,毕竟还是要脸的,已经把东西收了,还之前肯定还得装模作样了一番,只不过明白归明白,眼瞅着自家的东西被别人带走了,心里也是相当不爽的,只能心里骂几声完了。
    不过好在,总算是唬住了人,只要这三位老头不敢强行镇压自己,娶老婆的事便十拿九稳了,方行心里还是很痛快的,学着那三位元婴挥了挥袖子,转身飘落镜湖。
    这时候,周围众修看向自己的眼光已经说不准是什么情绪了。
    敬畏、忌惮、瑟缩、愤恨,种种皆有,但杀气腾腾之势却已消失不见了。
    从目光里,能看出众修的诧异之色,很多人甚至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分明是杀气腾腾而来,已经出手了的三位老祖,怎么忽然间就这么和气了?适才他们三人与这小鬼的对话,可有不少人听到了,那分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意思,几句对话都快聊出了一种尊老爱幼的感觉来了,这可让都已经准备动手拼命的众修如何自处?
    “你不是还要擒我吗?”
    方行横鼻子竖眼的向苦海云家的大长老看了过去,冷声挑衅。
    那云遥又不是个傻子,目光阴森的厉害,低声开口:“你究竟是谁家的小辈?”
    方行呲牙一笑:“你猜……”
    云遥登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却将目光转向了那三位山峰,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正有人传递神念给他,这云家大长老云遥面上,也是神情复杂,隐隐有些震惊,更有些许忌惮之后,过了半晌,他才转向了方行,冷声开口道:“不管你是谁家的小辈,云家也不怕你,今日这本是一场切磋斗法,你却下如此狠手废掉了我云家道子,就算我家老祖自重身份,不来为难你,我云家天才千千万万,也早晚会有人再找你论个输赢,告辞了!”
    说着,在众修瞠目结舌的目光里,竟然大袖一摆,带着一群剑修浩浩荡荡走了。
    殊不知,此老心里却也正忐忑不安,急欲向云家老祖传达此事的蹊跷,不然心里没底。
    “小爷就说是被冤枉的,还有人想跟我掰扯吗?”
    方行瞧向四周,接触到他目光的人下意识都避了开去。
    心里都在想,冤枉个屁,有脑子的人哪个猜不到这件事是你干的?
    只不过想归想,见到了那三位元婴老祖对这小魔头的态度,却也无人愿在这件事上纠缠了,一是确实没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除非灵巧宗豁出去损失一峰之主几百年的名声,站出来指认那小丫头的身份,况且,就算这样做了,也不一定得难为得了那小浑蛋。
    毕竟这三位元婴老祖宗的话里,似乎已经表示了他们不会冤枉这小魔头,若是再有人死活要指认那小魔头就是那个大盗,岂不是打了那三位元婴的脸?
    他们三人能甘休?
    毕竟之前那些铺子的损失,能被金丹看在眼里,元婴却不见得在意。
    他们在意的,只有气运的流转,渡劫的把握以及他们的颜面。
    见到众修哑口无言,方行才笑嘻嘻的向龙女看了过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龙女面上却没有半点笑容,轻声道:“你绝对不是袁家的人!”
    她顿了顿,传音道:“或许你与袁家有些牵连,但绝非那个中域袁家之人!”
    方行嘻嘻一笑,低声道:“有本事让他们对质去呀……”
    龙女登时不说话了。
    方行则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道:“现在咱俩的大事能定了吧?”
    面上笑着,暗中却留心提防,这娘们发了疯,自己一提这事就动手,不防不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龙女这一次并没有再动怒,反而现出了一丝疲惫之意,她轻轻转过了身,踏着虚空,向着明月下的一处山峰走去,淡淡道:“你跟我来!”
    “好嘞!”
    方行把小东西赶紧塞给了大金乌,一溜烟就追了上去。
    大金乌自己留在了原地,见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便瞪起圆不溜的小眼向他们瞧了过去,蛮横道:“不服啊?大金爷可是袁家的小妖祖,谁想尝尝我的撕鹤爪?”
    周围人敢怒不敢言,哼了几声,不屑的转过了头去。
    而那一直在空中默不作声观察着这里的湖君长老,则轻轻叹了口气,向着远处那三座山峰上盘坐不动的老修,已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低声自语:“这小鬼一出现,局就乱了啊,只是可怜了我这敖贞侄女,命真的这么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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