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元帅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无数回。
    无争纯良的脸在他眼里已经是恶鬼的模样,他总觉得对方温纯的眼睛里隐隐冒着寒光。
    而他自己像一只狼狈的困兽,在牢笼里不停撞向四周的墙壁。
    他白天手连笔都拿不住,只能口述让人记下。
    “我小看他了,我已经没办法了,求您来帮帮我。否则,除非出卖军队,我就只能去死了。据我所知,他还是有弱点的,他不愿意伤害别人,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的事情,如果您帮我,我有信心干掉他……”
    大人物中午就回了信,元帅看见信时,手中的笔落在了地上,甩了一地的墨。
    无争前往元帅那里时信心满满地对系统说:“他马上就会投降了。”
    系统说:“注意你的发言,这样说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
    “哦,那他马上就要被渡化了。”
    系统:“……还行。”
    他轻车熟路摸进元帅房间,蜡烛也不点,拿着剑就去贴对方的脸,要把对方弄醒。
    他不知道,元帅白天已经将权力移交,在最后的时间里睡了个好觉,醒来沐浴焚香,和衣躺在床上,熄灯等待他到来。
    只等他来。
    说时迟那时快,元帅猛地抓住了无争的手,握住对方手上的剑柄,把对方手中的剑往自己喉咙上捅去。
    元帅这样做的时候隐隐有种快意,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他迫不及待想看对方伤人后失措的脸。
    无争一哆嗦,下意识手一扭以刁钻的角度从对方手中抽出,才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不由大惊失色。
    但元帅动作却已经停不下来,他抓着无争的剑,刺穿了自己的脖颈。
    无争急急忙忙点上蜡烛,照出一室猩红,触目惊心。
    他的剑落在地上,元帅哆哆嗦嗦抬手想去按自己的脖子,阻止生命流逝。
    无争伸手按住对方的血管,但已经来不及了。
    元帅抓着他的手,双目渐渐涣散,喃喃道:“可惜……”
    “生命可贵,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呢?”无争面带几分茫然,手下的温度渐渐冰冷,手里一片恶心的湿腻。他已经历过数个世界,却始终没能想通,为什么有的人不能活着变成好人。
    元帅怨恨地看着他:“你……可笑,你不动手,就不算杀人么?”
    他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说完这句话,元帅头一歪,断了气。
    无争握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目露怜悯,伸手把自己的剑拿起来,然后刺入元帅的喉咙当中,穿过喉咙钉入床板。
    “既然你想被我所杀,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吧。”
    伤活人做不到,死人又无所谓。
    元帅如此轻易就死了,肯定不是最终BOSS。
    无争在元帅的怀里找到了一封信,还没拆开看,就听到窗棂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敲。他打开窗户,一只鹰嗖的飞了进来,爪子松开一枝白花落在元帅身上。它在室内盘旋一圈,翅膀撩过蜡烛的火焰,再落到书桌的纸堆上,屋内顿时火光冲天。它干完坏事,随即飞出窗户,向远处展翅。
    无争一开始没动心思去抓它,现在悔不当初。
    他把信塞进怀里,跟着跳出窗外,在房顶上跳跃,在地上追随它的踪迹,一路追回了都城,进入一处院落当中。
    他不光武功好,体力也甚好,硬是靠着两条腿追上了鸟儿的翅膀。
    可他落入这院落之中,却不由犯了难。
    他一穿来就关心叛军的事情,从大都到叛军大营走了无数遍,这座大都城却没走遍。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无争站在树杈的隐蔽处,只见对面小楼二层的拐角房间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青铜指环,衬得手指洁白纤细,在月光下当真温润如玉,一点不像一只搅动风云的手。鹰落在那只手上,亲昵地低头蹭了蹭。
    手的主人发出一声轻笑,抱着鹰回去屋里了。
    无争盯着那只手,觉得它异常熟悉,上个世界的反派好像也有这样一只手。
    那只手曾掌握着致命的按钮,也曾与他四手联弹,还曾经抚摸他的脸……
    系统凉凉道:“怎么啦?人家都走啦。”
    无争强辩道:“不,我在想事情……”
    他忽然想起信,低头拆开,借着月光看见上面随性写成的八字:“借他之手,赐你一死。”
    原来如此,这才是令元帅自戕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句话就能让人甘心赴死,这位最终BOSS很不简单啊。
    虽然他的命令嘛……也不知道该说是冷酷还是儿戏。
    他转转眼珠,对系统道:“这次是个硬骨头。”
    “害怕了?”
    “不。”无争收起信,记好这里的位置,打算改日再来拜访大反派的床,“他总不能冷眼旁观一辈子。”
    他跳下树杈,回去睡觉,睡前认真地思索:明天到底是给自己放假还是继续拯救世界呢?
    唔,真难选择啊。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好久,这新文总算是开了哈哈哈。
    这次不跟自己纠结,写了快穿,每个世界十几万字,写一些更短小精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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