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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杂货铺隔壁的李王氏家里,妇人正坐在炕上将大儿子穿小了的衣裳缝补着改小,给二娃穿。
    四岁和三岁的两个小儿女一个靠着妈妈自己玩翻绳,一个正仰躺着睡觉。
    住在前面二道街上的亲姐过来串门,也坐在炕上缝衣裳。
    “你隔壁那祝老板真这么说?”王大姐一边将补丁剪好,一边问自家妹子。
    “是啊,说是跟我一道做买卖。”李王氏说着停下动作,她已经等了十天了,心里又急,又不太敢期望过高,只怕万一对方只是说着玩玩,自家岂不是要失望。
    “我看呀,你也别指望着。过两天我去刘布商那里去帮忙染布,你不如跟我一道过去,虽然是短工,但也能赚点钱。”王大姐将补丁按在家里男人裤子上的破洞,随即快很准下针,显然也是家里活计的一把好手。
    “不了。”李王氏皱眉,她之前去过刘布商那边干活。
    可是姓刘的老汉手脚不干净,老是往她跟前凑着想占她便宜。
    女人出去打短工,诸多不方便,尤其她虽然生了几个孩子,却没有怎么发胖,皮肤也白,有点招人。
    “不放心家里这几个娃娃?中午留点吃食在家里,大壮也9岁了,可以热饭喂饭照看弟弟妹妹们了。”王大姐还在劝。
    “隔一家那王松王厨子,就跟着祝老板赚到了钱,馆子开的红红火火,好多客人走很远也要来吃一顿。我信她。”李王氏虽然心里打鼓,嘴上却一点不服输。
    她是家里老四,上头一个大姐,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弟弟。
    父母仰仗大姐帮忙干活,爱护三个儿子,只有她这个二妞从来被人无视。
    从会拿针起,她就要自己缝衣裳,后来大些了,更是得帮着大姐照看弟弟。
    那时候她懂事晚,大姐却早慧,惯会使唤她,在父母面前却将功劳独揽,父母便更加不看重她,哥哥弟弟们看父母脸色办事,常常欺负她。
    虽然亲情割舍不掉,但她心里始终窝着一口气,恐怕一辈子也消不了。
    眼下便绝不愿意在大姐面前示弱,梗着脖子也要撑着嘴硬。
    “……”王大姐转头看了眼妹妹,悄悄撇了撇嘴,琢磨了下,转而道:
    “我看那祝老板,说不定早把你这事儿忘了,最近可没见她出现在山南街上。”
    “谁——”李王氏眉头皱起,心里念着赚钱,听着姐姐说话便觉得不顺耳,才要绊两句嘴,却听到院子里有人声。
    “娘——娘——祝老板来了。”是李壮的声音,语调欢快,彷如捡到钱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8点,不见不散哦~
    第48章 风雪无阻来接她的人
    李壮刚从城外捧了三捧柴禾给王伯伯, 领了一个铜板, 出门就瞧见祝南风带着阿九姐姐和一个超高超壮的哥哥出门。
    一问才知道是要找他娘, 便带着他们来了家里。
    李王氏哎呦一声, 丢了手里的针线衣裳, 下炕趿拉上鞋便往外跑。
    待把祝南风迎进屋里,李王氏才发现家里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可招待的, 便有些拘束的请祝南风上炕,炕上暖和。
    本来还担心祝南风会嫌弃炕上乱, 却没想对方淡淡笑笑, 一点没有大家小姐的矜傲, 姿态自然又亲和。
    李王氏松口气, 忙涮了个杯子, 给贵客倒了一杯水。
    “李嫂子不用太客气,也上炕坐吧。”南风接过水杯笑道。
    李王氏屋子里倒是有客厅,但没有脚炉手炉,整个家里就着炕烧的热乎,是以人进了屋子想要不冷, 都得炕上坐。
    “阿九, 来。”南风转手朝着站在炕边的阿九一伸手,对方便将抱在怀里的超大一包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李嫂子疑惑看过来。
    李壮觉得自己是大男孩儿了,没好意思上炕,站在阿九身边,也探头探脑看。
    “李嫂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要与你一起做的买卖。”南风说罢, 将巨大的黑塑料袋子解开,把里面的几十团粗细不等、材质不尽相同的毛线球全倒在了炕上。
    一瞬间,红的、白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毛线球滚了一炕,颜色交错着映的人眼花缭乱。
    “哇!” 还坐在炕里边的王大姐瞧见这些色彩鲜亮的毛线球,瞬间心生喜爱。
    这些颜色怎么这么明媚?
    她跟着刘布商染布,最好的颜色也难免有些灰。
    “这……”李王氏抓起一个嫩黄色的毛线球,伸手抚摸过,又软又暖。
    “李嫂子,这些是图纸,你按照它们将这些毛线球织成纸张上的衣裳,到时候我们一起把前院空置的库房重新修整下,卖成衣。”
    南风来之前就用宣纸将所有图纸都重新打印了一遍,将它们铺开递给李王氏的同时,也拿出了型号不等的一大捧毛衣针。
    “这能行?”李王氏忙接过图纸认真看起来,看了会儿,又拿过织针,当下就扯了一个毛线团按照图纸试了起来。
    南风瞧见对方这个感兴趣的态度,和认真缠线上针,认真学习的样子,心放下了。
    “李嫂子,这些你过后再慢慢织就行。”说着,南风将一张契子放在桌上,开口对阿九道:
    “你去请街头老房子里的刘先生。”
    老刘头是街坊里唯一认字的,大家写个书信什么的都找他,也都信的过他。
    阿九走后,南风继续道:
    “毛线和织针我提供,你院子里的库房我出钱找人重新修葺,这些跟我与王松的条件一致。
    “你负责织衣服,如果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喊其他邻居帮你织也可以,但是我只跟你算账。
    “也就是说,你把活给别人干,你监督别人做事,检查别人织的毛衣,保证质量。给别人结算多少钱,也你自己处理,我不管。
    “衣服我来定价,卖出去后,我们四六分账,我拿大头。
    “李嫂子觉得如何?”
    “……”李王氏抬头盯着祝南风看了半天,才品味出对方的意思。
    这样一来,如果买卖能做大,自己岂不也是个管事了?
    如果真能卖掉很多这个衣裳,到时候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喊街坊邻居一起干,她来发钱,那不是有不小的权利,所有人都要指望着她?
    “能……能卖吗?”李王氏有些不确信,问完了忙喝一口水,整个人兴奋的燥燥的。
    她虽然不确信,坐在炕里的王大姐却觉得,只要价格定的合适,准能赚到钱。
    自己跟着刘布商染布,前后几条街的布行和成衣铺子都熟,可知道谁家也染不出这个色的布。
    就凭着这个独一份的颜色,也觉得能卖。
    王大姐又探头看了看那图纸上成型后的衣裳,只见那些织好的毛衣样式特别漂亮,是自己从没见过的,连偶尔瞧见的贵人妇人也没穿过。
    这要是能被贵人们看到,说不定会很抢手。
    心思几转,王大姐开始泛酸,再看祝南风时眼神里便多了份恳切,只恨方才对方进门时,自己只是点头礼貌招呼,哎呀,怎么没亲自下炕,热情的迎一下呢?
    这样的好事儿,咋就被自家傻妹妹撞上了,她怎么就没这样的运气?
    “能卖。”南风笃定的点头。
    这些毛衣样式,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汉服样式,虽然有的进行了改良,但也不至于太过超前。
    与几大家族公子接触过,又卖过东西给大家族贵妇人李林氏,她很确定,异界的染布技术比较落后。
    加上冬天大家穿的多是类似棉花的絮状植物为里子缝的棉袄,或者皮毛袄子,没有毛线,更没有编织可塑性极强的毛衣。
    只要打通第一批客户,后面绝对能推广开。
    定价她也想好了,最初他们只做一种款式的衣裳,无论颜色全部30个铜钱。
    后面则推出少量款式漂亮的毛衣,以及长款改良毛衣等,价格就要80个铜钱以上,甚至要用金粒子来买了。
    ——主打两个方向,薄利多销,以及高收益奢侈品。
    就算其他商人能用其他材质的东西搓成线,再偷学技术制作成毛衣,但染色跟不上,细腻的毛线也绝对做不出来,她仍能持续垄断这部分产品。
    南风跟李嫂子简单讲了讲思路,又道出了价格后,李王氏瞬间觉得能行——30个铜钱她虽然不舍得买,但绝不是天价。
    甚至就坐在炕里家境比她好的大姐都买的起,其他小商小户买上三五件过年绝不是问题。
    刘老先生被请来后,念了下契子,大家确定没问题,便按了手印儿。
    南风收好自己那份契子,便站了起来,她还有一个商业帝国要打造,时间很紧迫呀。
    “前期不着急,你先学着练手,衣裳织的速度可以慢一点,质量却绝对不能差。”南风转头看了看院子:
    “你院子里还有两家邻居,到时候你把活分摊给另外两位嫂子,商量好了把公用的库房空出来后,就来杂货铺找我,我立即雇人把成衣铺子修建好了。”
    “好!好。”李王氏忙从炕上站起身。
    “嗯。”南风点了点头,喝了口水,见李王氏眼神恍惚,忍不住笑道:
    “前期成本都由我负担,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敞开怀织毛衣吧。”
    “我……我真的能做出这样好看的衣裳吗?”刘嫂子抚摸着宣纸上彩色的图案,眼中有着热烈的希冀。
    南风瞧她神色,便知在对方眼里,这些于她来说低调的颜色恐怕如彩虹般夺目。
    回想李嫂子拉拨着四个孩子,家里男人常住在雇主家里打长工赚钱,一家人过的很清苦,便微笑着回望对方,自信道:
    “可以的,我相信以后你还能自己创造出新的织法,比这些图案上的还更漂亮。而且,说不定比你家男人赚的更多哦。”
    比……比她家男人赚的还多?
    李嫂子自小到大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如此被人肯定和寄予期望。
    谁人一生不是循着父辈母辈足迹,浑浑噩噩的活?
    未来不也就跟过去一般吗?
    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嫁人,该生娃的年纪生娃,每日里围着灶台、田地和孩子转……
    祝老板说她可以做的很漂亮,变得很厉害?
    就像王瘸子一样吗?
    她也能顿顿吃上饱饭,给孩子们都穿上更暖和的衣裳?
    被所有邻居尊敬,得到来来往往客人的笑容和肯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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