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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辞睡到下午才起床,管事已命人做了鸭血汤和乌鸡汤,她坐在桌前捧着碗吃。
    沈怿似乎是些在忙什么,整个半天都没见到他人影,等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见他心事重重地从外面进来。
    “你要不要也尝点?”
    她动手盛了一碗,沈怿刚打算说不用,看书辞已经放好了碗筷,只得坐下。
    “你的手怎么样?”他慢条斯理地搅动汤匙。
    “好多了。”书辞打量他神情,“你不高兴?还在生我的气?”
    “我……”
    沈怿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肖云和的身份告诉她,“和你说个事。”
    看他认真成这样,书辞也不敢怠慢,于是不再吃汤,正襟危坐等他后文。
    沈怿把此前那黑衣人对他所讲的内容一一叙述了一遍,不过隐去了部分细节,只说是手下人查到的线索。
    真相一个翻天覆地又转回了原处,书辞不能不震惊:“什么?肖云和果然是那个人?”
    沈怿缓缓点头:“我想应该可信。”
    也就是说,之前的所有假设全部成立了。
    他的确是长公主的心腹,十多年处心积虑的谋划,目的是借肖云和与安元良的关系,一步步爬上高位。
    “难怪他对杀你如此执着。”书辞咬了咬下唇,若有所思,“他对付沈家皇室是给公主报仇,这个我懂,可他要青铜麟作甚么呢?”
    “长公主当年为谋反找过这东西,我想,他大约是为了缅怀,或是想替她完成这未尽之事?”
    介于肖云和这个人的行为一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看待,沈怿只能如此猜测。
    书辞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一时不知到底是该惊叹于肖云和这百转千回来历,还是该感慨他卧薪尝胆的这份手段,良久都没说一句话。
    不欲让她劳心劳神,沈怿把她空碗端起来,顺手舀了些汤,将话题岔开,“对于他知道个来龙去脉也就罢了,你不用太上心,我会处理。”
    他把碗递过去,“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书辞点了点头,“你说。”
    “你爹临终前,不是想让我给你找户好点的人家过继么?”沈怿支肘望着她,“我和镇国将军那边谈妥了,已故的傅二爷曾是北蛮一战中的功臣,因公殉职,本来无后的,你若以遗腹子的身份过去刚刚好。你看如何?”
    书辞微微一愣。
    这件事其实她已经忘了,没想到沈怿还记着。
    梁秋危算是个大奸臣,知道他这是想替自己美化出身和地位,虽然出于一片好心,却让她有种无法言喻的难受感。
    生父不能认,养父没法认。
    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与她充满了隔阂,现在却只能给自己再换一个身份,然后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如此一想,太过可悲了。
    “怎么?”沈怿观察她的表情,“觉得不好?……那,要不还是义女?”
    书辞抿唇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岔开话题,“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娘和姐姐……”
    “也不知道她们近来怎样了。”
    她支着脑袋望向窗外,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戳了戳碗中的鸭血。
    知道陈氏不待见自己,这段时间她不愿上门去碰钉子,转有十来日没见过面了,如今没了自己在跟前,她们……应该过得挺好吧。
    此刻,肖府的小花园内,腊梅刚冒出花骨朵,清冷的幽香在四周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树下的侍女正低首把一堆落叶扫在墙角,她似有心事,偶尔有一两朵梅花落在发髻上,她也浑然不觉。
    不远处忽有人唤道:“温月。”
    她停下来转头应了一声,将扫帚搁在旁边。
    管事的女人姓周,认识的都叫她周大娘,于是她也跟着这么叫。
    “您有什么吩咐?”
    周大娘把一张清单给她,“一会儿你和鸣筝出去,把这几样东西买好,店家都是熟识的,你说肖府上要,找他打个八折。”
    “好。”她接过那张清单却没动身,犹豫了片刻,终于问道,“大娘,我前些时候听说,大人身边少个随侍的丫环。”
    周大娘眉头一挑,正要开口,手里一锭冰凉的银子拱了进来,她神色微有变化,再望向面前的小姑娘时,带了几分探究地意味。
    这年头谁都想往上爬,肖大人何许人也,位高权重,俊朗不凡,三十多的人了,还未娶妻成家,有那么一两个不知死活要去碰运气的,她也不是没见过。
    “还请大娘您,多帮帮忙。”她语气轻缓,伸手替她合拢五指,握紧那枚银锭。
    倒也是个识相的。
    周大娘收回手,笑吟吟地道了一句好说,“我尽量替你想想办法。”
    第七十章
    镇国将军那边不多久便派人来接了。
    书辞毕竟是没出嫁的姑娘, 不可能一直住在王府里,沈怿几乎替她计划好了一切,可临到要送她走的时候, 偏又生出些许不舍来。
    他在马车前颦眉叮嘱了一大堆, 最后神色古怪地盯着她,“我说, 你和傅铭同在一个屋檐下……可别走得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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