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就在他俩围着那具尸体转悠时,闲得没事干的庄亲王在石室四周晃了一圈,见那墙壁上的隔层内放置了一个木匣子,便随手拿了过来。
    盒子上挂了把锁,却并未上锁,打开时有啪的一声轻响,晏寻和沈怿当下齐刷刷朝这边望,几乎是同时喝道:“别什么都乱碰!”
    话才道完,心大的庄亲王已把盒中之物取了出来,厚厚的一叠,用线绳绑着,不知是信件还是卷宗。
    “不要紧的,很安全。”他一边说,一边拆开了绳索,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去,眉头却越皱越紧。
    “写了什么?”沈怿走到他身后,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仔细辨认才发现是药方,“这是太医院的旧档……长庆五年的……”
    “长庆?”晏寻喃喃自语,“那不是先帝的年号吗?肖云和收集这些东西干什么?”
    方子上最末尾的印有好几个,除了太医院,还有几位御医的私印,大概都是同时诊脉后开的药方。
    沈怿飞快扫了几眼纸上的内容,“前面的都是治疗伤风感冒的,后面倒是多加了几味驱寒,退烧的草药……”
    晏寻闻之愕然:“你还懂治病?”
    他轻哼:“你当我跟你似的,只会得病?”
    晏寻:“……”
    “不对……”沈冽又多翻了几页,颦眉摇头,“这人恐怕不是得的风寒。”
    “防风、逍遥竹、千里光……都是外用的药,还有护生草,单单只是发烧,根本用不上护生草。”
    晏寻常年长在关外,对这些药理一窍不通,“护生草是治什么的?”
    沈冽定定看着他,吐出两个骇人听闻的字:“天花。”
    “天花根本无药可医。”沈怿在旁纠正,“护生草能救治的只是少部分人,大多数能否活下来,全凭运气而已。”
    沈冽不再言语,沉默地往下翻,可以看出,大夫用的药从一开始的温补,到后面越来越猛,甚至有几次用了千年人参吊命,显然是病人已病入膏肓。
    “这些药是开给哪个宫里的?”沈怿忽然发问。
    他看了一眼右下的落款,“长明宫……皇后的宫中?”
    沈怿若有所思,“可当年的长明宫里住着的,是当今太后。”
    晏寻想了想,“所以太后得了天花?”
    “我记得从前听人说过。”沈冽握着那一叠卷宗,沉声道,“有一年,先帝和当今都生了重病,治了很久也没治好,那年雨水多,天象有异动,帝星光芒微弱,一度有人认为大梁的江山会易主。”
    “不过没想到的是,先帝和沈皓都先后奇迹般地痊愈了。”沈怿接着他的话说。
    显而易见,长明宫内得病之人十有八九是当今皇上,算算年纪,那时候的沈皓应该才一岁多一点。
    “后来呢?”晏寻瞧不懂药方,只能问他们俩,“这个得天花的人,治好了吗?”
    言语间,沈冽正好翻到了最后那一页,他盯着白纸黑字,语气低沉:“没有。”
    他抬起头,神情里说不出的诡异,“根据旧档上所写,‘血气有亏,不治而亡’。”
    沈怿听着眉峰紧拧,晏寻则是脑中一片空白地愣了愣。
    天象异动,
    不治而亡……
    阴暗的石室里密不透风,与他们相伴的只有一堆腐烂的白骨。
    三个人心中皆毛骨悚然起来。
    太后所出只有一位,如果今上在十多年前就染疾而死,那眼下坐在皇位上的人,又是谁?
    *
    书辞一觉睡醒时,已是下午了,身侧的床铺空荡荡的,有一抹躺过的痕迹,她探手过去摸了下,冰凉冰凉的,沈怿显然离开多时了。
    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她张口叫紫玉,慢腾腾的开始梳洗穿衣。
    “王爷呢?”
    紫玉一面给她梳头一面回答,“王爷和庄亲王一块儿出去啦。”
    书辞哦了声,又嘀咕道,“出去居然不叫上我。”
    “那不是看您睡得熟嘛。”
    “他没说去哪儿了?”
    后者耸肩:“我哪儿敢问呀。”
    她平日里其实没什么事,这一睡又睡过了头,不能再去找书月或是将军夫人串门儿,只能在家逛逛打发时间。
    正琢磨着要不要出门散步,正院里就看见沈怿、沈冽以及晏寻,三个人表情整齐地回来了,一脸的庄严肃穆。
    书辞咦了声,试探着问,“……你、你们该不会是打架了吧?”
    没人说话,沈怿从她身边经过时,顺手拉住她胳膊往跟前带了带,“书房里说,记得把不相干的人支走,紫玉高远也不行。”
    见他神情不对,书辞忙应声点头,“好。”
    一进屋,三人在桌前各自坐了,书辞将卷帘放下,日光无法全照进来,房中清幽清幽的,叫人一下子静了心。
    饶是茶壶里有水,半晌也没人动,晏寻是第一个开口的,迎头就一句话:“会不会有诈?”
    能这么问都是对肖云和有所忌惮的,知道此人诡计多端,就怕他做什么事都别有用心。
    沈冽肯定道:“太医院的旧档我看过了,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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