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还好,下巴抵在她头顶。
    “不吃了吧,我想先睡会儿……”
    见他作势就准备往床上倒,书辞立马扶住,“等等,好歹喝碗粥垫垫肚子,你这样晚上会饿醒的。”
    在她刚要起身时,手腕忽被沈怿轻轻一拽拉回床边,微烫的掌心覆在她腰肢上,沿着后背来回抚摸。
    “阿辞。”他低下头,从鼻尖吻到唇角,淡淡的药香中,嗓音愈渐低哑,“咱们要个孩子吧?”
    虽被亲得满脑子发晕,书辞听了这话,还没忘推开他,皱着眉质疑道:“不是说我还小,不着急的吗?”
    沈怿扬了扬眉,“对,上次是这么说的。”他倒不否认。
    “那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都快过去一年了。”沈怿残忍的提醒道,“别忘了,你今年也要十八了……”
    说完便又俯身吻了上来。
    “十、十八很大吗?”书辞在他的唇齿间含糊不清的问道。
    “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嗯是什么意思?”
    她挣扎着想起身。
    “等等,住手!……你先说清楚……”
    后面的话也不知有没有得到回答,帐幔缓缓垂下,夜风里烛火依旧,一轮明月,照得地上清辉一片。
    走在廊上的侍女们正低低私语,沙沙的枝摇叶晃间,有清脆的笑音。
    *
    春分这日,曾经的庄亲王沈冽正式登基即位,将年号改为乾兴。
    而在不少人眼中会争夺皇位的沈怿,居然毫无怨言地被封为了一字并肩王。
    沈冽并未收回军权,五大营仍由他掌控,与当今圣上一同坐镇京师。
    新帝上位,一系列新政开始在朝廷上下推行,沈皓统治下庸庸碌碌的文武百官们终于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场春雨刚过,大地再吐新绿。
    陈氏在言则逝世一年后,又一次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启程前往庐州祭祖。
    只是这一回,彼此的心境与两年前已全然不同。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归乡的路途上,巍峨的城门越去越远。
    顺天府的大街小巷中,那些市井传言日复一日的翻新,人们乐此不疲的谈论着大江南北,古往今来。
    明玉坊的言家老宅子由于久无人居住,台阶上厚厚的积着一层灰,院里那棵叫不出名字的老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门前有只野猫懒洋洋地趴在那儿小憩。
    繁华的街市上一队锦衣卫行色匆匆,像是才出了案子回来,瞧见那身官府,路上行人无不慌张避让。
    途径巷口时,晏寻忽然而停住脚,偏头朝里看了一眼。
    悠长的小巷内,言家后院的门紧紧闭着,树影斑驳地投在上面,阳光稀稀疏疏。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往事,摇头淡淡一笑,随后又招呼着手下朝北镇抚司的方向而行。
    朝阳初升。
    城郊的芒草丛在春雨的滋润下发了疯似的生长,马蹄踏上去,刚刚能没过小腿。
    晨曦中有两人共骑一匹白马,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悠然漫步。
    “听说掩真道长因为头发的事儿在紫云观里混不下去了,嚷着要收拾行李继续做他的游方道士,真的假的?”
    沈怿将书辞圈在臂弯间,闲闲地信马由缰:“谁知道,这个年纪的人了,总是爱说点气话。”
    书辞窝在他怀中,手指卷着他胸前的发丝把玩,“我娘她们又去庐州了,咱们什么时候也南下走走?我好想到蜀地去喝那边的桂花酒。”
    对于这个问题,他倒是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清明节后吧,这段时间我还有得忙,等五大营整顿好了,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她喜笑颜开地说好,“一言为定。”仰头盯着他时,目光里又带了些许狡黠。
    “我昨天拾掇屋子,猜猜我找到什么了?”
    看到她这副表情,沈怿禁不住想笑:“什么?找到宝了?”
    书辞刻意卖了下关子,颇为神秘地从背后掏出一物来,白银打造的面具反着阳光,明晃晃的刺眼。
    沈怿愣了愣,并没放在心上:“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什么叫‘原来是这个’,好歹你带了那么久呢,对它就没点感情么?口气这么嫌弃。”书辞拿在手里翻看,“其实做工还挺好的,可惜坏掉了……”
    “怎么坏的?”他仿佛想到了一些事,哦了声,“那天晚上闹得太厉害了,一不留神便……”
    话没说完,小腿上就被她狠狠踢了一下,沈怿避之不及,又得稳住马,只好伸手把她腿摁着,笑道:“别闹,当心掉下去。”
    书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继续说:“我其实还挺喜欢这个面具的。”
    “你喜欢,那回头再找人做个更好的。”
    “真的?我要和这个一模一样的。”
    “好。”
    “要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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