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说完伸手晃了晃:“所以你们的约呢?”
    曹禺呆了呆,谢青阳几人也是惊呆。
    还能这样?
    苏阮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说道:“你们赌什么?”
    谢青阳没脸说。
    看台上倒是有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一千两银子,外加输的人替赢的人做一件事情。”
    苏阮闻言扯了扯嘴角:“看来曹宗正府中当真是宽裕,曹小公子外出玩乐开口便是千两白银,我记得朝中三品大员月俸也不过百余两吧……”
    第142章 不要脸
    “曹公子可真是大方。”
    周围人都是一静。
    曹禺脸色大变,张嘴就想骂苏阮污蔑。
    苏阮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谁家里还没有些田产铺子什么的,说不得曹家经营有道,驭下有方,所以才有这么多余钱让曹公子随意玩闹。”
    “我们谢家上下皆是武将,也不懂营生,没有曹家宽裕,不过凑一凑千两白银还是有的。”
    “谢青阳虽然是个蠢货,但他身为谢家人,既然与你定了赌约,哪怕是口头一说,我们谢家也不会失信于人,这一千两银子的赌约我替他应了,只是曹公子所说做一件事情的范围太过广泛了些。”
    “若你只是与他玩闹也就算了,他自己丢人是他罪有应得,谁也置喙不了,可若你对谢家心怀不轨,甚至想要借着这承诺让他杀人放火,谋逆叛乱呢?难不成也要他替你去做?”
    曹禺像是被点中心思,急声道:“你别胡说八道,谁让他谋逆……”
    他不敢说那几个字,这会儿人这么多,万一传出去叫人听见,那曹家就真被他连累。
    曹禺咬牙说道:“你们谢家不敢赌就算了,何必污蔑我说这大逆不道之言!”
    苏阮面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不过是说个猜测罢了,这世间人心险恶,你与小六嫌隙在先,争执在后,我怎么知道你今日激他与你对赌是想要做什么,对你心存防备也是正常,曹公子何必给我扣这种帽子?”
    “当今圣上登基数载,励精图治,节俭爱民,天下之人无不敬之,曹公子怎能存这般心思,居然说出大逆不道这种话来?”
    曹禺被她一番强辩之言说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之前咄咄逼人的脸上气得泛红。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什么杀人放火,谋逆叛乱的?
    怎么回过头来反倒是成了他大逆不道了?!
    苏阮神情间满是不赞同的谴责:
    “曹公子,你父亲好歹也是朝中肱骨,圣前之人,你这想法是万万不能有的,否则若是叫人以为曹宗正是对陛下心怀不满,生了误解那可怎么是好?”
    “你!!”
    曹禺之前被打本就喉咙生疼,这会儿一气竟是破了嗓子说不出话来,他狠狠瞪着苏阮时眼珠子都红了。
    赵正奇几人见着他被气得快要晕过去,而周围的人也都安静如鸡,他们几个都是不由朝后退了半步,有些惊吓的看着苏阮。
    之前他们还觉得谢青阳这个半道上冒出来的哥哥骂他时已经够毒舌了,可如今瞧着他对曹禺的样子,他们才知道,他刚才分明是已经留了情了
    曹禺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更何况苏阮言语刁钻,明明知道她说的都是错的,可一时半会竟是找不到话来还回去。
    曹禺身边有个高瘦少年沉声道:“曹公子,你别跟他说了,这个人巧舌如簧,心思歹毒,他替谢青阳出头是假,句句都想拉曹宗正下水,你别中了他的计。”
    曹禺咬咬牙,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就发现了此事。
    他也有种感觉,他要是继续和这谢家小子强辩下去,恐怕会越陷越深,最后被他抓住话头活埋了不可。
    曹禺神情阴鸷的寒声道:“我曹家对皇上忠心耿耿,你用不着言语挑拨污蔑我父亲。”
    “今天这一场本只是我和谢青阳的赌斗,你们如果敢赌,那就应下来,如果不敢就直说,用不着胡搅蛮缠混淆视听。”
    苏阮见他居然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心中不由有些可惜。
    这人要是跟谢小六一样蠢多好?
    苏阮见曹禺不上当,心中有些遗憾,嘴里是说道:“应承是要应承的,不过是场赌斗而已,若是临阵退缩岂不是叫人笑话。”
    “这场赌斗我可以替谢青阳应下,只是有一点,曹公子刚才既然说了对谢家没有加害之心,更不会让谢青阳做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那我们便提前说好。”
    “你与谢青阳对赌,输赢只限于你们二人,事后无论谁输谁赢,除却那一千两银子的赌金之外,输了的人要答应替赢了的人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能涉及你们二人家族,不能涉及身后亲眷,更不能涉及任何与朝中有关的事情,曹公子意下如何?”
    曹禺脸色微变了变,他哄骗激怒谢青阳,可不只是真戏弄他玩玩而已。
    如果答应了苏阮,那事后他还怎么让谢青阳做事?
    苏阮看着他:“曹公子为何不说话,是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你刚才所言都是假的?你故意激怒小六,本就是别有所图?”
    “当然不是!”
    曹禺见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他,眼底带着怀疑,他咬咬牙说道:“我答应你就是。”
    苏阮顿时笑起来:“曹公子大量。”
    她扭头看了眼赵正奇三人,直接说道:“既然曹公子答应下来,这赌约还是白纸黑字还是写清楚的好,也省得事后再有争执,你们几个谁去取纸笔过来。”
    赵正奇连忙道:“我去。”
    他转身直接朝着下赌坐庄的那边跑了过去,不过一会儿就取了纸笔过来。
    “给。”
    苏阮接了纸笔,便随意铺在身后的台阶上,蘸着墨快速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赌约,等写完之后,她才看了眼谢青阳:“过来签字画押。”
    谢青阳抿抿嘴唇,虽然不满苏阮骂他,可却也知道她是在帮他,所以乖乖的上前写了名,又按了手印。
    苏阮这才将纸交给赵正奇,让他拿过去让曹禺签字画押。
    赵正奇上前后,曹禺看着那纸上罗列的赌约瞬间青了脸。
    他原还想着,就算这会儿他答应了苏阮,可是事后只要有这把柄在手,再以谢青阳那种不经激的性子,想要让他做什么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谁知道苏阮居然搞出这一招来。
    他要是真的签了字画了押,谢家有这赌约在手,这事情就只能到此为止,否则他若要谢青阳做什么,恐怕谢家随时都能拿着这赌约找上门来。
    第143章 小后生
    赵正奇站在曹禺跟前,将他脸色看了个清楚。
    到了这会儿,他怎么还看不出来这曹禺根本就是在给谢青阳设套。
    他脸色阴沉下来,心里暗骂了句“王八犊子”,嘴里也不客气的嘲讽道:“曹公子该不会不知道怎么写字吧?还是要请人代劳?”
    曹禺被赵正奇一讽刺,咬咬牙,只能拿着笔在谢青阳的名字旁边也签了字,按了手印。
    赵正奇将赌约给了一份拍进曹禺怀里,另外一份则是拿了回去,交给了苏阮。
    苏阮将纸折了折,塞进胸前的衣襟里,这才笑了笑。
    “好了,赌约既然已经成了,二位就自便吧。”
    她朝着看台周围的人一抱拳,“今儿个因为我家小六的事情,耽误了大家看热闹,这样,待会儿我家小六若是赢了,让他请大家喝酒,可要是输了……”
    “一千两银子,掏空侯爷大半年的俸禄,他回去之后一顿板子怕是跑不的,至于我身上则没什么银子,请大家喝酒恐怕不够,到时候请大家喝茶,就当是替他赔罪了。”
    周围那些人原本还对苏阮和谢家有些不满,毕竟能来斗鸡台的,都是来寻乐子的人。
    可刚才被苏阮和谢青阳这么一闹,耽误了所有人看热闹,哪怕表面不说,他们心中依旧有疙瘩。
    苏阮这一番表态,大大方方,而且言语间又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气,反倒是平易近人,顿时逗乐了看台上的人。
    “谢公子客气了,不过就是一会儿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就是,今儿个咱们可是开了眼界了,这场赌斗可比之前有意思多了,至于酒水,这谢六公子要真输了银子回去挨了板子,咱也不好意思让他请酒。”
    周围一片哄笑,有人大声反驳:
    “你可别说,那大黑袍凶猛着呢,指不准待会儿谢六公子真得请客,就是咱们这么多人,到时候谢公子可别心疼。”
    苏阮扬唇笑得爽朗:“自然,若真能赢了,酒水管饱。”
    ……
    斗鸡台上之前气氛有些凝滞,可这会儿几句戏言,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聚轩楼的人原本还怕曹禺跟谢青阳在这里打起来,这会儿见着事情解决,而且赌斗继续,顿时有人跳上台子开始暖场,然后准备两人的赌斗。
    另外一边的雅座上,轻纱遮掩之下,坐在里面的两人瞧着苏阮将谢青阳他们带走,彼此看了一眼。
    “这小家伙,倒是有意思。”
    其中一个穿着福褂,扎着胡子编成了小辫,胖的几乎看不见下巴的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对面坐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袭儒衫,闻言却是眉心紧皱说道:“青阳太胡闹了。”
    沈凤年跟祁家老爷子相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妹妹的儿子,更没想到谢青阳险些闯出大祸来,刚才要不是有人拦了谢青阳,他早就让人下去阻了谢青阳跟曹禺之间的赌斗了。
    祁郑宁笑着说道:“沈相别担心了,这不是没出事吗,而且我瞧着刚才那个谢家的孩子机灵的很,有他管束着,你那外甥惹不出祸事来。”
    刚才的事情他瞧得清楚,谢青阳就是少年心性,冲动好斗,被曹禺三两句话就架在了火上,激的进退不得,可后来出来的那个小后生却是性子稳当的很,而且心思缜密,恐怕也看穿了曹家小子的算计,直接将这事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不说,连带着还给曹家挖了一堆的坑。
    先不说他那句曹家宽裕,府中子弟随随便便就是一千两玩乐,暗指曹家不干净,就是后来那句看似毫无戾气,说曹家擅长经营,驭下有方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曹雄管着京畿门卫,这京中周全与他息息相关,看似不甚重要,可其中却关连甚广,若他真利用职权替曹家谋取私利的话传了出去,就足够他喝上一壶的。
    那小家伙不仅坑了曹雄,替宣平侯府正了名,连带着还将所有后患都一次解决干净。
    有那份赌约在手,不管输赢,宣平侯府顶天就是赔上一千两银子,让谢青阳丢点脸面,可曹家拿着这银子却烫手的很,而且老爷子觉得,刚才那小家伙嘴巴那么厉害,挖坑不带思索的,恐怕就算谢青阳真输了这赌约,宣平侯府也未必要出这一千两银子。
    祁郑宁说道:“那谢渊是个武夫,直来直去的,没想着府里倒是出来个这么精明的后生。”
    沈凤年闻言却是紧紧皱眉。
    他和祁家是姻亲,而且两家府中一直都有来往。
    他虽然很少跟谢家走动,可沈棠溪却去的勤,而且沈凤年也不至于连谢家有几个儿子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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