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卿急忙去追,“季娘,我真不知道!而且我的名字是你自己要写的——”
    蒲牢说:“你再多嘴我现在就走。”
    葛卿捂嘴,“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葛卿又笑,“季娘啊,你说......要是万一青宫海神看到了我们的花灯,会不会真的显灵呢?”
    蒲牢沉着脸说:“不会。”
    “为什么啊?”
    蒲牢说:“因为她已经被气死了。”
    葛卿嘟嘴,“啊?我这么讨厌啊?”
    蒲牢哼一声,“你知道自己讨厌了?”
    葛卿说:“人总是要有一两点缺陷的,要是太完美,距离太远了。”笑一下,拍两下蒲牢的肩,“不真实。”
    顿了顿,葛卿眯起眼,抬头看着天,“也最容易破碎。”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声,村子的田里亮起橙色的火光。
    一队小人抬着轿子走了过来。
    蒲牢看着红衣小人说:“是子鼠吗?”
    葛卿笑道:“对啊,子鼠嫁女,平常很难见到,正好今天有,我带你来看看。”把八宝盒拿给蒲牢,“你去给他们吧,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蒲牢拎着八宝盒走过去,小人们高兴地手舞足蹈,纷纷向蒲牢叩拜,还给了她许多五谷作为回礼。
    葛卿拣了几个玉米籽穿在一起,套在蒲牢的手腕上,垂着眼说:“我娘说,这是保平安的。”
    蒲牢没有母亲,每次听到别人提娘亲都会有些好奇,“你娘?”
    “嗯。”葛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娘很早就去世了,但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娘懂得很多,是我心中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女人。”
    蒲牢看着葛卿的面庞说:“你娘一定是位绝世美人。”
    葛卿噗嗤笑了,“绝世到谈不上,但她的确很美。嗯,天外飞仙。她温柔善良,古灵精怪,冰雪聪明,对于每件事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要说缺点的话,我觉得只有两个:第一,贪吃;第二,太固执。”
    蒲牢笑了笑,“那你的父亲呢?”
    葛卿扁扁嘴,“我爹啊,我有点嫌弃他。”
    “怎么说?”
    葛卿想了会,说:“我爹......很难说的一个人,总之想法总和一般人不一样,经常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跟他生活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他又搞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蒲牢淡淡地笑。
    葛卿说:“比如有一次,我小时候念私塾打架,把一个男孩打伤了,先生领着男孩爹娘来找茬,那边的夫人要跟我爹理论,我爹说:你家儿子连个女娃都打不过,长大也就那点出息了,赶紧找个好师父教他练武吧,什么时候功夫到家了能打赢我闺女再说道歉的事,不然找我是没用的。”
    蒲牢噗嗤笑了,“那人家还不给你爹气死?”
    葛卿说:“是啊,不仅把人家气死了,还把我气死了,隔三差五那男的就来找我打架,烦不死我。”
    蒲牢心底暗笑:有这样的父亲,难怪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葛卿自豪道:“我爹厨艺好,我娘最爱吃他做的菜,我的手艺也是他教出来的。”
    蒲牢叹道:“我父亲也去世了,他是个很严肃的人,没什么特别的。”
    葛卿说:“我娘死了,我爹殉情去的。”
    蒲牢低声说:“抱歉。”
    葛卿笑,“我还没说抱歉呢。不过我还有个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但很可爱,也很亲我,现在当家呢,有空带给你看。”
    蒲牢笑,“我上面三个哥哥,下面四个弟弟一个妹妹,就不带给你看了。”
    葛卿说:“可以一个一个跟我介绍啊,咱们凑一桌都可以开酒席了,我请客。”
    蒲牢说:“你还真是什么都能扯到吃上边。”
    葛卿嘿嘿地笑,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慢慢转回了家。
    回到宅子,葛卿吩咐人在浴池里添了热水,给蒲牢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说去处理点事,让她先沐浴。
    蒲牢锁好门,脱了衣服下水。
    躺在温热的水里十分惬意,她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泡过澡了。
    打了个盹儿,蒲牢清醒了些,开始打量四周。
    水池底好像有什么发光的东西。
    蒲牢走过去捡起来看,是一枚小小的纯白鳞片,晶莹剔透,触感冰凉。
    这是......
    外面忽然传来葛卿的声音:“季娘你洗好了吗?我刚才都叫了三遍了,你再不回答我就进来了啊!”
    蒲牢急忙拿过旁边的亵衣披在身上,糟了,刚才睡着没听见,“别——”
    葛卿已经推了门进来。
    她也梳洗过了,散着漆黑的长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
    蒲牢抓着湿透的亵衣看着她,“我还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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