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出来,乔瑜笙的脸色不太好看,贺延不知道她跟陈芸说了什么,他刚才并没有进去旁听,只是看她的状态,就知道没说什么好话。
    贺延推着乔瑜笙的轮椅往外走,走的也不快。
    外面的阳光正好,难得没有下雨,风和日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春天已经先一步到了,原本想要好好过个年的愿望没能够实现。
    “阿瑾,他还好吗?”乔瑜笙的声音带着哽咽,低沉的让人觉得心疼。
    贺延心里叹了一口气,哪怕不愿意,却也只能够告诉她事实,“不是太好,昏迷的时间太长了,一直也没醒过来,如果……”
    他没说下去,剩余的想象空间很大,不过不管怎么想,都是坏的结果。
    乔瑜笙心口堵的厉害,眼睛酸涩难受,哪怕一直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哭,此时却有些忍不住。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特别坚强,没什么事情能够打败我。妈妈走了没有关系,我一个人可以带着弟弟和外公一起生活。哪怕后面外公也离开了,剩下我跟弟弟,我也从来没有开口求过谁,再苦再难,我也熬过来了。只是现在,我,我觉得我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乔瑜笙说着捂着脸,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心里难受。
    不仅仅是因为知道了妈妈死的真相,还有因为乔修瑾的病情让她无能为力。
    “阿瑾和阳阳,都是妈妈的孩子。”
    声音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挤得十分艰难。
    贺延心脏狠狠的痛了一下。
    “没事,你还有我。”他伸手想要抱住乔瑜笙,给她一点安慰。
    乔瑜笙却牵动着嘴角,笑得十分难看,眼泪流了一脸,红肿的双眼泄露着她此时的心情。
    “不一样的。他们是我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他们我都保护不了,我还能做什么?贺延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他们还只是孩子,连十八岁都还没满,为什么要这样?”
    乔瑜笙说着趴在贺延的肩膀上,哭的声嘶力竭。
    贺延抬起手来,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却觉得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他说不出口太多安慰的话,因为试想了一下,如果他是乔瑜笙,说不定会崩溃。
    从看守所前往医院的路是漫长的,乔瑜笙哭了一会儿,就变得十分安静,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红着眼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贺延心里担心得不行。
    怀孕期间原本就容易多想,容易抑郁,他很怕乔瑜笙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会受不了倒下。
    刚到医院,贺延的手机就响了。
    叶峥嵘那边来的电话。
    贺延一手推着乔瑜笙,一手接了电话,“说。”
    “少爷,太太的情况不太好,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今天也抗拒吃东西,甚至不准医生来给她打针,医生锁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她可能……”
    电话那头是保姆磕磕巴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时而还可以听到叶峥嵘那竭嘶底里的狂吼,带着绝望的崩溃。
    贺延揉了揉眉心。
    不管心里对叶峥嵘再怎么不满,那到底是他亲妈,这些年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他看得出来叶峥嵘对他有多在意多紧张。
    如果没有仇恨,他们一家可以过得很好。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icu门口,贺延回了一句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乔瑜笙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的乔修瑾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整个头皮都炸了。
    她浑身颤抖着,缓缓地推着轮椅靠近,最后手掌掌心贴上了那冰冷的玻璃墙面。
    “为,为什么……”一路上累积的情绪已经抵达了顶点,她彻底失控的爆发,再也忍不住那汹涌的情绪。
    情绪刚刚得到了一个宣泄口,一下子爆发出来,汹涌的乔瑜笙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贺延不敢离开,一直在一旁陪着,生怕她有个好歹。
    直到乔瑜笙哭的差不多了,软软的晕倒在了他的怀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把人送去了病房,又找了医生过来,做了一次常规的身体检查。
    医生翻看着病历,又看了贺延一眼,“病人的情绪如果继续这样激动的话,对肚子里面的孩子影响可能会有些大。她目前已经出现了流产的先兆,必须要控制情绪,家属还是多照顾一下吧,别让她单独一个人,她这个时候最敏感,也最容易出事。”
    贺延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送了医生出去,才在乔瑜笙的床边坐下,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乔瑜笙暂时昏迷,医生说了最快两个小时候就会醒。
    叶峥嵘那边的电话打来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一个是医生亲自打过来的。
    叶峥嵘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了。
    当年的车祸以后,她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躁狂症,严重的时候甚至自残,这些年因为有了寄托,稍微好一点,只是从贺延结婚以后,叶峥嵘的情况开始急速恶化,到现在已经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了。
    贺延斜靠在阳台门口,目光落在那依旧昏迷的乔瑜笙身上,许久才淡漠的开口,“还可以拖几天?”
    “贺总,现在夫人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她一直吵着要见你,或许你来了她会好一点,这几天她已经自残了好几次,甚至如今都要开始绑在床上了,她依旧能够想到办法来伤害自己。贺总,她到底是您的母亲……”
    医生的话已经十分含蓄了。
    贺延还是听出了一丝责备的意味。
    他没有说话,目光悠远的看向了外面。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
    沉默许久,在医生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才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我马上过来。”
    半小时后,贺延的车停在了叶峥嵘的疗养院门外。
    他从车里下来,抬脚走进了疗养院。
    叶峥嵘的状态不佳,整个人状若癫狂,此时刚刚被喂了药,还在发狂挣扎,几个护工都差点按不住她。
    看到贺延来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结果刚放松下来,却没想到被叶峥嵘一下子挣脱了束缚,她整个人疯了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朝着贺延扑了过去。
    贺延下意识的伸手去护住她,怕她摔了受伤,却没想到,叶峥嵘扑过来以后,张口就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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