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圣诞节之夜来临之前,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一场皑皑白雪来映衬满大街闪烁的圣诞装饰,然而现实是那样煞风景,大雨从圣诞节凌晨开始下,到了晚上已经变成瓢泼大雨。这样的一个深夜里,一台卡车在暴雨之中轧过一名匆忙过马路的医生。卡车司机在心慌意乱下继续行驶几公里后放弃逃逸,随后打电话自首。
    这场车祸的事故地点就在奥斯特医院门口,因为地址很敏感,触觉灵敏的媒体们开车紧跟警车赶到了事发现场。到了事发地点后,发现车祸痕迹已经被暴雨冲刷得一干二净,而被伤者正在奥斯特医院被救治,他们马上进入医院。
    因为院长的丑闻而停业的奥斯特医院里几乎是空无一人,两名医院保安试图拦阻那些举着闪光灯和摄影机的人冲进住院部,但警方的人轻易就突破了他们的阻挡,率先来到了四楼的手术室区域。
    当他们推开无人看守的手术室门,谁都没料到他们看到是这样一幕惊悚的场景:
    一身手术衣的key正站在手术台前操作,他全副装备,面容如鬼神般冷酷,然而一旁的心电图呈一条直线,警报声叫个不停。
    躺在他面前的人早就没了呼吸。
    ……
    警方带走了key。
    因为key的行为显得多余而可疑——那位车祸的被害者是奥斯特医院的另一名医生,他正是那个告发key的匿名者。
    这名死者在来医院之前事先通知了警方,他说他决心拿出决定性的证据,并愿意走上法庭作证,实名告发k·奥斯特参与跨国器官买卖。没想到证据还没拿出来,他人就先死在了key的手术台上。
    现在内鬼疑似被boss亲手斩杀,最重要的“证据”搜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有找到——key的罪名变得真伪难辨,扑朔迷离。
    key说:“对没能救活他我很遗憾,但人被抬进来的时候就奄奄一息,这件事当夜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证明。”
    然而舆论的风向不会这么简单就接受这种说法,理所当然的,报道的力度更加倾向于吹哨者被杀害的阴谋论。那是个喜欢用法律的武器为自己换取利益的社会,很自然的,死去的医生家属提出诉讼,随后一些民间支援机构跳出来支持。
    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奥斯特医院当晚在场的一个人大胆的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有人曾建议立刻叫救护车送到急救中心,因为我们医院正处于停业状态,当时又是圣诞夜休息日,医院里连个专业的护士都没有,也没有专业的麻醉师,怎么能保证手术的质量呢。但院长阻止了这么做,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坚持亲自操刀救治。”
    如果一家医院当时达不到救治条件,应该立刻转送具备条件的急救中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便事态紧急必须立刻手术,也需要有家属或陪同者的同意,签下术前同意书。否则一旦手术失败,紧跟着来的就是一纸诉讼,这种事在医疗现场太常见了,是常规操作。
    但key的思路显然不一样,他当时这么说:“我救不回来的话,送到哪里都只是浪费时间。”
    言下之意是他认为他能救活,而事实却是他没救活。
    “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假如是个自信过度的家伙,那么他的存在将是医学界的灾难!”
    “我们宁可要一名谦虚谨慎认真负责的医生,也不想要一名像k·奥斯特一样自负贪婪做事不计后果的医生来为自己做手术!”
    ——这是之后各种报道的中心思想。
    k·奥斯特败诉。
    他不但需要支付巨额赔偿金,还背上了走私器官的骂名,并且最终被剥夺了从医资格。但很神奇的,“金手术刀”的奖项却依然归属于他。据说这是因为这个奖项的创立者明确规定,不论人品,只看技术。
    终审判决生效那天,key一把火点燃了自己的住所,这个惊才绝艳的东方面孔和那幢纯白色漂亮房子一起化为灰烬。
    史上最年轻的“金手术刀”仅仅在世上存在了187天。
    ……
    电脑屏幕上是几张放大了的照片,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修长,气质高雅,面容带着几分阴柔,眼神和笑容却很张狂——这就是有个爱称叫“key”的天才外科医生k·奥斯特。
    手指微动,鼠标在这几张照片上滑动,key的五官在电脑的屏幕上被放大。他注视着这张脸,眼神里满是纠结。
    这个“key”,真的会是微生钥吗?
    key……钥匙吗?
    客观的说,这两个人很像,都有着超凡脱俗的医学造诣,脾性骄傲,身高脸型也如出一辙。
    要说区别也很明显,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外科医生,一个是整形医生。
    五官上,微生钥更加精致漂亮,就像一只鎏金溢彩造型华丽的挂钟,而这个奥斯特医生的五官更贴近纯正的东方风格,不笑的时候眼神清冷,有几分悠然之态。
    但在整形医院干了快小半年的人早就不在意这种差别了……就算微生钥说我能在全身麻醉的状态下双手操刀给自己拉个三皮眼——好吧那是不可能的——也很难说,毕竟那是微生钥。
    微生钥用自己的技术刷新了曲奕对整容的概念,微生钥就算恶贯满盈,在曲奕这个麻醉师眼里也是具备超凡技术的人。他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他相信。
    或许这就是“神化”,神化一个医生或许不是一件好事,但微生钥似乎值得他这么想。
    曲奕烦恼地抱住头,关掉笔电重新躺在床上。
    微生钥是不是key有那么重要吗,一个人的过去又能证明什么呢?
    如果微生钥真的就是改头换面的key,那对曲奕来说有什么影响呢。曲奕心里乱极了,他反复提醒自己微生钥和key不是一个人,同时又开始想……如果是他,那么他和走私团伙依然有联系吗,他的自负是否又造成了新的不幸,他火遁之后做了些什么,哪里来那么多钱和门路开设了在金汇中心的私人医院……
    臆想是一种不需要负责的东西,一旦开了个头就没有终点。假如他是个小说家,他觉得自己能从key火遁开始写出上中下三部罪恶进行曲,微生钥在他笔下能成为黑暗世界的王。
    但曲奕既不是小说家也不是评论家,更不是什么实事记者或者警察。就算他是,他目前也不会把微生钥贴上有罪的封条。
    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
    微生钥不能说是个好人,但也不能说是个恶人。
    微生钥有着超凡脱俗的技术和眼光,他的性格顽劣不堪,他喜欢捉弄人,他爱钱如命。
    他喜欢高端的生活,崇尚享乐,追求时尚,在意外形。
    他喜欢男人。
    他很主动大胆,做派豪放,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这个年他怎么过的,他是否也有亲人朋友陪伴,是否也被一堆家里长短围绕,被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所打扰?
    曲奕翻了个身,眼神空洞地在室内逡巡。
    他的房间设施很简单,一张西式床,一个柜子,一个书桌。这些都是曲母和曲勇做主安排的家具,设计大俗大雅的,还带着杉木的清香。
    墙上不知为何贴了一张胖娃娃骑着一条大鲤鱼的年画,或许是知道了未过门的儿媳蔡小妃身怀有孕求个吉利?
    曲奕一条胳膊撑起上身,看着那张年画,鲤鱼活灵活现,胖娃娃浑身胖乎乎的,戴着红色的肚兜和金色的项圈……看着看着眼前迷糊起来,春节里常有的困意在这个正月初九的下午再次笼罩了他。
    眼皮眯缝着,胖娃娃骑鲤鱼渐渐化为一团红影,圆圆的,让他想起了某人左胸前那个人脑纹身……那个纹身摸上去似乎也有鳞片一样的凹凸……
    “砰,砰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奕听见有人在敲打他的房门。他披上衣服拉开门,只见浑身闪耀着e罩杯之光芒的马新妹再次出现在他门外,她很兴奋地拉住曲奕,“快快快,出去看看!”
    “怎么了?”曲奕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往楼下走,“出什么事了?”
    “外面来了个叫卫生药的男的,长得超~级好看!他说来找你的曲医生!”马新妹满脸绯红地感叹,“那人是从北城来的吧,他看起来很有派头!”
    “……”
    马新妹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啊?”
    曲奕恍惚间回过神,伸手摸了摸自己一头好多天没打理的乱发,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舒适保暖但傻兮兮的棉衣棉裤——曲母给做的,选了她认为很洋气的米奇图案的布料。
    “那人在哪儿?”
    “晒谷场啊,那个显眼啊,好多人围着看呢!”
    曲奕点点头,“哦,过去看看。”
    他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心砰砰砰地跳。微生钥怎么会来?不会是他还没睡醒,做梦的吧,那这梦也太真实了。但如果说不是梦,他没给过微生钥自己老家的住址,这怎么解释呢?
    脑子里闪现各种微生钥可能做过的手脚,那家伙会在自己卧室门口装电网,在客厅装监控,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说不定……在自己的旅行箱上做了什么手脚!
    曲奕恨得牙痒痒的,他想马上回去彻底检查自己的行李,顺便换套像样的衣服洗个头!
    他真的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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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追来了!!!!为行动派院长鼓掌!!!我们的口号是,想要什么自己伸手拿!
    谢谢牧奎笙的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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