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烈国……先生?”
    走廊里的人反应一致地停下脚步看着他。
    “是我。听着,就现在,立刻,马上,一秒也不要迟疑,所有人包括隋青和阿贯,你们立刻离开那所医院,有危险!”
    曲奕和微生钥交换眼神,迟疑道:“能问一下是什么样的危险吗,我们已经走到手术室门口了……”
    “跟你说不清楚,你告诉微生钥,不,告诉阿贯,星耀的人已经过去了,说不定早就到了。总之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人,他们手上有枪,千万别冒险,立刻离开!”
    曲奕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里是很安全的吗,你不是说没人知道你的安排吗……”
    “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总之我这里已经拦不住了,我现在正在路上,我怕来不及……他做事就跟我当年最嚣张那几年一样,不计后果,只图自己畅快,他想杀隋青就一定要他死,你们绝对不要抱有幻想,走!”
    几乎在“走”字被喊出来的同时,走廊尽头的门被人一把打开,两个身材精瘦的男人一前一后出现在狭长的走廊里。走在前面的男人把右手伸进左边衣襟,脚步又快又大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草,那是杀手!”阿贯额头冒出冷汗,妈的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隋烈国亲自守住了大小姐和隋星耀的人,难道说那边也出事了,"走!"
    那两个男人速度很快,阿贯走字话音刚落他们就已经冲到了面前,手里的黑色金属反射出坚硬冰冷的寒光。
    “xx!”阿贯骂了句脏话,手里不知何时也拿着一把枪,“你们从后面撤走!”他孔武有力的手一把抓起隋青用力扔到身后,隋青踉跄着撞上墙壁,后脑壳一疼,眼前的景物一片迷离,他顺着墙壁坐了下去。
    开始了吗?
    隋青懒得从地上爬起来,头晕晕的,后脑勺很疼,好像流血了……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他闻到了淡淡地消毒水味儿,是谁,好像是谁也不是很重要。
    “砰!”
    一片混乱里,走廊里响起第一发枪声。阿贯先发制人,随后对方反击,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火药味呛鼻。
    胜负分的很快,年近五旬的阿贯寡不敌众,第一个人用子弹封住他的去路,第二个人冲过他身侧只花了不到三秒时间,那人快得如一道闪电,手里的枪口用力抵上了隋青的前胸。这一瞬间里曲奕什么都没想,抬腿踢出一脚。可对方手腕稳如山,踢出的动作到枪声响起不到半秒的时间。
    “砰。”
    一声闷响,子弹**隋青前胸,爆破声仿佛从身体贯穿直达脑干,隋青瞪大眼睛,身体猛地跳了两下,无力的向后倒去。
    开枪的男人仿佛自带弹跳功能,一击得手瞬间退后数米,“走!”声音平平无奇,带着点西南口音,转身的时候顺手般一枪托砸在阿贯后脑勺上,两个人一如出现的时候那样迅速无声的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门后。
    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包括曲奕在内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
    不知道过了多久,费诸霖哇地发出一声惨叫,定在原地的曲奕这才发现自己傻站着像个雕塑似的。
    背后的微生钥和沈芳也没比他好多少,尤其是微生钥,他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血泊里的人,整个人就像被冰冻住了一样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他怎么样?”
    阿贯扶着受伤的右手从地上爬起来,头很晕,他靠在墙上等眩晕的感觉自己消失。这职业杀手条理清晰,走之前一枪托打得他眼冒金星,后头部火辣辣的,肯定流血了。他艰难地走了两步低头看去,只一眼就知道坏事了。
    隋青倒在地上,大张着嘴,上身和脸上满是中枪那一瞬间溅射出来的鲜红的血。血沫子不停地从他嘴里冒出来,脸色就像一块被漂白的布。
    “……我对不起大哥!”阿贯单膝跪在了地上。
    ……
    艰难地做着最后的呼吸,眼里的天花板逐渐升高变远,耳鸣加剧,他听见了阿贯长长的叹息,嘴角动了动,眼前逐渐模糊。
    一切在意料之中,又在期待之外……
    最后他还是没来吗?
    隋青咳嗽了几声,血块堵住了他的气管,他眼角掉落一行泪水,混合在血水里,谁都没有发现。
    果然是他太天真了……他这辈子怎么就这样了呢,简直就是一个玩笑般在世上走了一圈。这么窝囊的男人大概也就只有他了吧。
    他真的没来啊,原本还想在死前再见一面。
    好吧,没关系,原本就是心里太空,所以只要有人对自己好几分,他就许了位置了……轻贱之人,也就配这样自己给自己寻找心灵的寄托。
    不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的死讯之后会怎么反应呢。
    隋青脑海里闪过那张狠戾的,男人味儿十足的脸。
    他仿佛又回到了监狱里的大澡堂,他被人按在墙角猥亵,浑身的骨头都痛……那人猛地冲了过来,他怒吼一声一个人打五个人,一个肘击过去两颗带着血的槽牙飞出,那个掰断他左手的家伙被他打得像一块抹布,肋骨凹陷进去发出的脆响是那样惊悚。蹲在地上的自己捂着耳朵,颤抖着抬起头,满心都是对这个人的依赖。
    “你要我罩着你?”那人靠在锈迹斑斑的栏杆边,嗤笑着反问他,“凭什么,就凭咱们在一个学校呆过?”
    隋青涨红了脸,他结结巴巴地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人身后的那些跟随者们发出放肆的大笑,有人露骨地说:“老大什么都不缺,他缺个暖床的,你干不干啊?”
    “他这小模样居然还是个强奸犯,哈哈哈哈哈……这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脏东西,我们老大的后宫里还缺这一号吗?对吧,老大。”
    那人也在笑,眼里闪动着谁也看不懂的光,他摸了摸下巴,说道:“偶尔换换新口味也不错,看起来还算干净……”
    “大哥你开玩笑吧,这家伙干净吗?他早就……”
    “怎么样,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吧?你要是愿意就点个头,我让人把你调到我号子里,别的不说,你只需要伺候我一个就行。”
    隋青脸上青白交加,后脑勺嗡嗡嗡地隐隐作疼……这是他人生中最难堪的时刻,他的这副膝盖就是在那天开始再也直不起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那么简单就点了头,他的屈服让他得到了暂时的安全,却也永远的失去了属于一个男人的尊严。
    但……
    “谁把你弄进来的?你这样子……根本不可能犯过强奸案。”
    “你要不就跟我吧,我马上就要出去了,你跟我走,我至少能让你吃饱穿暖,没人敢动你。”
    “能减刑是好事不是吗,独眼龙总算没忘了你。出去以后知道怎么找我吗?”
    “我这人有一百样缺点,只有一样优点:说到做到。我说我罩你,就不会不管你。”
    ……
    “啪,啪!”有人用力拍了拍手心,“都傻愣着干什么!”
    微生钥朗声说完后踢了一脚沈芳的脚后跟,“人还没死呢,别忘了自己的职业操守。曲奕,沈芳,伤者的全身数据管理不是你们两个的工作吗?”
    曲奕瞬间清醒。
    是了,他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不就是来做手术的吗?
    他们有手术室,有器械,有药品,有麻醉师,有护士,还有外科医生出身的费诸霖!
    他跟沈芳对视一眼,打开手术室的门搬出一台担架,小心的把隋青移动到担架上。
    “你、你们……”
    阿贯吃了一惊,难道说还能救回来,胸口中枪啊,他问费诸霖,“还能抢救活吗?”
    费诸霖满头大汗地从地上爬起来,两只脚都不会自己走路了,“老、老板,抢救总要抢救一下的,万一有救呢?”话虽如此,他心里也明白估计不行,“底下有救护车,我们可以送到大医院去试试。”
    阿贯愣怔片刻,点点头,“我去下面重新检查门窗,但愿他们不要杀个回马枪。”他人还没转身,正对着窗户的山坡上传来又一阵枪声。
    费诸霖害怕地摸着墙又蹲了下去。
    阿贯吐了口血沫子,怎么回事,好像是两帮人在对峙,谁,难道隋烈国这么快赶到了?
    “我下去看看,你进去。”
    ……
    手术室内,无影灯惨白的光线照射在隋青身上。
    身上的病号服被剪开,露出了胸口的伤口。伤口呈开放性,大量的鲜血正在汩汩流出。枪手想必是想一枪打进心脏,但角度被曲奕那一脚踢得偏了点,子弹从前胸进入,斜着打进他的身体,估计打进了肝脏。
    情况依然不乐观,肝脏是人体重要的脏器,肝脏中弹照样分分钟能死人。曲奕用两根手指搭在隋青的颈动脉上,脉动已经非常微弱。
    “先进行压迫止血。”微生钥发出指令,“沈芳,准备输液。”
    手术室内确实如同费诸霖所说的,什么都很齐备。曲奕拉过装医药器械的滑车,找到厚厚的棉纱放在伤口处,用双手紧紧按住,瞬间鲜血渗透了棉纱,他的掌心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
    “怎、怎么样?”费诸霖躲在不远不近地地方,不停地擦汗,“还有救吗?”
    “不知道。”微生钥站在水池边,仔细的清洁自己的双手,“总要试试,我给你做助手,你上。”
    “啊?”
    上、上什么?
    费诸霖感觉跟这个人思维不在一条线上,他转头朝曲奕问道,“要不还是用救护车送走吧?六十公里外有个人民医院……”
    “开什么玩笑。”曲奕用力按压止血,可鲜血还是不停的涌出来,他额头挂上了汗珠,“你没看见流了这么多血,根本止不住,这样拖到下一家医院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可……可是……这么严重的枪伤……这种时候还是需要大医院的外科医生操刀才行吧?”
    “我们现在不正是在手术室里吗?”曲奕看他一眼,“你不就是从业三十多年的外科医生吗?愣着干什么,快换衣服做手术!”
    可是费诸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拿过手术刀了,就算还能找到感觉……可我从来就没有给这样严重的枪伤者做过手术啊,以前那都是交给别人去做,我是院长……我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还是送大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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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总要有人出手的。这不是整形医生的范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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